陸弘送走高子安後,回摘星殿上,看見泠無夜正在觀賞魚缸裡的金魚,這幾條金魚養了半個月,大了不少,泠無夜頗喜愛它們,每日都定時給它們喂飼料,也定期給它們換水。直到陸弘仔細一看,才發現金魚少了一條。
“他走了?”泠無夜頭也不抬,繼續端詳水裡沉靜的金魚。
“回掌門,高子安已走。敢問掌門,不收高子安為徒是為何?”
“你看看這些魚,貪得無厭的死了,不爭不搶的還活著。人生在世,如果永遠不滿足,下場就是毀滅自己。”泠無夜坐回椅子上去,沒有解釋事情原委的意思,反而一字一句認真地告訴陸弘:“以後,凡是慕泰峰來的人,都不可以讓他透過我的考試。”
從泠無夜嚴峻的臉上可以看出事態的嚴重,慕泰峰更是讓陸弘想起以練各種秘術聞名的高氏家族。陸弘想到這裡急忙跪下,後悔自己疏忽大意,竟將此等練秘術之人帶到摘星殿上。
“請掌門恕罪。”
“不知者不罪,起來。”
陸弘看了泠無夜一眼——冰冷的臉光滑無瑕,劍眉入鬢,明眸皓齒,好似二十多歲的美男子,可事實上,這位劍法無人能敵,在江湖上獨佔鰲頭多年的劍聖已經兩百多歲了。陸弘追隨泠無夜六十年,他一直都是這副模樣,而陸弘從年幼到年老,容貌經歷了由稚嫩到成熟再到衰老這個正常的過程,時間在泠無夜的身上卻是靜止了的。陸弘覺得不可思議以外,也猜測泠無夜是否練了高氏家族的秘術,才會活得長久還永葆青春。
泠無夜終究是一派掌門,陸弘雖然一把年紀了,但怎麼說都是這個美男子的晚輩,有些疑問問過一次,掌門避而不答,就無需多問了。以泠無夜多年來冷冰冰的性子,多半是不會說,問了也是白問。
陸弘端起茶壺,給泠無夜倒了一杯茶,問:“掌門,那這次招收新學徒一事就到此為止了嗎?”
泠無夜垂下眼簾,思索片刻,飲下一口茶,才回答:“當然不是,去把第二名找過來。”
陸弘下山去常青亭找夏夕凝時,夏夕凝和顧巖都不在了,想想一個瘦小姑娘總不能把一個男孩子背下山,他便去昨夜他們居住的山洞裡找,果然看到洞裡有人。
“夕凝姑娘。”陸弘在洞門口呼喊。
夏夕凝從洞裡出來,臉色不太好看,一雙眼睛裡滿是疲倦,看到陸弘,她很是驚訝,輕輕喚了聲“老爺爺”,就靠在石壁上歇息。
“我叫陸弘,是擎天派的管事。夕凝,顧巖的傷勢如何?”
夏夕凝面露難色:“他的情況不太好,他中的毒我解不了,我只能用我父親的獨門秘藥暫時壓制毒素的蔓延,可是……那根針正中他的眉心,我怕……我怕他活不過今晚。”夏夕凝說到後面,聲音變得哽咽,眼淚在眼眶裡打轉,抿著嘴唇忍著沒哭出來。
父親在外行醫多年,夏夕凝每次都跟在父親身後救死扶傷,久而久之,她也跟父親一樣有一顆仁心,看到病人忍受病痛折磨,心裡就會跟著痛苦難受,更別說顧巖是此行和她並肩作戰之人,看到他中毒自己卻無法醫治,自然會痛苦到極點。
“下毒手之人,莫非是高子安?”
“正是。”一提及高子安,夏夕凝便咬牙切齒。
“姑娘,因高子安品行不端,掌門拒絕收其為徒,我此番來,是為了告知姑娘,掌門人慾收你為徒,請你隨我上山,完成拜師儀式。”
夏夕凝愕然,原本以為成為劍聖弟子已是無望,沒想到事情竟會出現轉變,只是……她想到顧巖,如果不是因為中毒,顧巖會和她同時到達常青亭,新學徒之位,便不會是她一個人獨佔,再追究事情根本,顧巖會中毒是因她而起,要不是高子安有意刁難她,顧巖就不會有事。所以此事,夏夕凝無法答應。
“陸爺爺,對不起,我的朋友中毒未解,我不能丟下他去拜師。何況,我們一直都是一起走的,要不是他遭遇橫禍,現在去拜師的,不一定是我,也可能是他。”
陸弘聽到夏夕凝這一番話,心裡有些感動,也不想為難她,望向洞中昏迷不醒的顧巖,心裡也開始擔憂起來,一隻手在柺杖上不停摩挲。眼看天色已黑,山路難行,下山去找大夫已是不可能,不如死馬當作活馬醫。
“姑娘,你背上顧巖,到我房間裡去,我想辦法救他。”
夏夕凝再次艱難地背起顧巖,來到陸弘房間時,放下顧巖後倒地就睡著了,陸弘將她安置妥當,便去檢視顧巖的傷勢。
顧巖眉心上有一個細微的針孔,針孔的位置上是一滴凝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