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的娃崽兒就去了。就算這樣,也還沒完呢。時隔不久,賀姓家的一個女人,因與自家男人吵架生悶氣,一個想不開,竟然喝下去了小半瓶子的農藥。要不是國慶使出了吃奶的勁兒,又是朝胃裡灌肥皂水,又是蜷胳膊蜷腿兒打針吃藥,好歹救了過來,恐怕又一條活蹦亂跳的生命轉眼就沒了。這一連串的意外事故,便成了村人議論的焦點話題。似乎振書一家人放出的話,正應驗著。由此,又因帶起全村人的恐慌和不安。雖然鳳兒做了大量說服闢謠工作,依然難以安頓下村人漸起的恐懼心理。表面上,茂響還自我感覺良好吶。背地裡,卻不知有多少人在戳他的脊樑骨,咒罵石子場快點兒挺腿完蛋。
種種跡象表明,對石子場和茂響來說,情況越來越不利,境況越來越不妙了。柱兒知曉得多,便專門找過茂響一次。雖沒有點名道姓,還是把聽到和看到的一些不利事情跟他講說了一遍,勸他留神注意著點兒,該收斂的時候,就要收斂些,眾怒難犯呀。茂響這才知道,諸多不利因素正朝自己這邊聚集呢。他便有些心煩意亂。由此,他愈發感覺到了杏仔對石子場對自己而言,有著多麼重要的作用。他後悔起當時自己的莽撞和衝動來。
茂響不便於直接去央求杏仔,就先把滿月弄回了場子,還幹財務監督的活。他又去找夏至,想再高薪聘他回來。夏至說啥兒也不幹了,拿一些果脯廠裡的活兒緊,制度嚴,自己抽不開身為由,婉轉而又斷然地回絕了,沒給茂響留一絲兒餘地。茂響頗顯力不從心了,卻又不死心。他就央求滿月去找找杏仔,叫他再回石子場主管生意。初時,滿月不願意去。茂響許願說,他要回來了,場子裡的所有生殺大權全由著他做主,我不會再沾半指頭的。滿月這才去了。找到杏仔後,她連聲勸他再回來幫忙,要不的話,石子場可真就幹不下去了呢。杏仔回道,好馬不吃回頭草,我都叫爹一腳給踢出來了,還咋有臉面再回去指手畫腳哦,不去呢。滿月回話後,茂響長長地嘆了一口氣。也不知是為杏仔,還是為自己。
風起雲湧的日子【八】(19)
茂響畢竟是茂響。他想做的事體,不弄個底兒朝天,是不會算完的。他徑直找到了依然在場子裡幹活的哥茂生,託他幫著說服杏仔。茂生聞聽大喜,說這事就包在我身上了,錯不了哦。說罷,他連班也不上了,麻利地跑回了家裡,張口氣喘地告訴杏仔說,你爹改主意了,要叫你回去上班呢,趕快去吧,要是耽擱了,怕你爹又要變卦呢。杏仔只是笑,就是不挪窩兒。茂生還以為杏仔信不過自己的話,就娃崽兒一般地賭咒發誓道,不是耍你的,要是爺耍了你,就不算個人了。嚇得杏仔忙道,我信你呢,就是信不過我爹,從今往後再也不願跟他去幹了,清閒自在著,多好哦。茂生既怕杏仔蹲在家裡窩火鬧心,又怕茂響託付的事體交不了差,便急了,愈發苦口婆心地勸講杏仔聽自己的話,麻利地去場子裡上班。他還一遍遍地講說茂響的承諾,說你要是去哩,就是場子裡的一把手,今後想咋辦理,你爹再也不插手了呢,多好的事吔,咋就犯傻了呢。杏仔終是沒有聽茂生的話,依舊屋裡院外地忙著活計。茂生實在不願讓杏仔把這份平日裡連想都不敢想的美差弄丟了,就去找木琴,幫著自己做工作。
當晚,木琴就跟杏仔談了話,幫他分析眼下村裡的形勢,說,咱村目前也就這兩個大專案,如同村子裡的兩條腿。要是石子場真的因為管理不善倒臺了,可是咱村裡的大損失吶。若是你去主持全盤,情況就不一樣了。像今年夏天的那場風波,要不是你出面相幫,果脯廠也就難過鬼門關了。今後,咱兩個廠子相互扶持著,不管哪方有了難處,都能有人助有人幫,也就不怕日後的悽惶了。再者說,村裡有些風言風語的,對石子場也大為不利。必須得有個人前去主持著,化解村人的怨氣,別叫歪風邪氣佔了上風。這也是頂要緊的呢。要我看,你得回去,明兒就回。儘快把石子場拉到正規渠道上來,萬不敢治氣拖延了。
杏仔沉思了大半天,說道,娘,也就是你發話了。要是我爹親自來求我,我還不一定應他呢。他有時講出的話,是不敢全聽全信的。你從大處著眼,我聽呢。明兒,我就回去呀。
回到石子場後,茂響亟不可待地交出了自己手中緊攥的所有大權。他一個人輕輕鬆鬆地溜出山外,跑市場,拉客戶,兼帶著喝酒撈肉,散心解悶。杏仔也立即著手對場子的作息時間和工種程式進行了力所能及地改革。儘量在早、中、晚村人休息時間,不再開動機器。他還叫柱兒購進了大量蛇皮網布,把石子場四周統統圍裹起來。大大小小的機器上面都罩上了,並把成品石料堆也覆蓋上。他又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