間爭鬥所致,還是有著其他不明的原因,那戶人家也是搞不懂。但有一條,那戶人家曾告訴過酸杏。一旦遇到這種情況,唯一的辦法就是,想盡一些可能的法子,把蜂王逮回箱裡,其餘的蜜蜂才會乖乖地跟回到自己的蜂巢裡。
酸杏明白過來了,卻又無計可施。怎樣招回蜂王,他實在想不出可行的法子。
酸杏畢竟是酸杏。他急中生智,一把把自己身上的汗衫扯了下來,整個地塞進了窩棚前剛剛攪了蜜的蜜桶裡。他把這團粘粘纏纏的汗衫綁到一根長長的竹竿子上,光著膀子,住著柺杖,瘸瘸拐拐地奔到梧桐樹下。他翹起腳尖,把那件沾滿了蜂蜜的汗衫遞到蜜蜂密集處,想用蜂蜜把蜂王引誘過去,再送回早已空了的蜂箱裡。可氣的是,不但蜂王不上當,連同這些數也數不清的蜜蜂也是不理不睬。它們依舊在圍著不見蹤影的蜂王追逐舞蹈。
這個時候,有村人聽到了異樣聲響,出門察看,便見到狼狽的酸杏正在奮力地拯救著自己的心肝寶貝。一聲吆喝,便有數人跑了過來,替下了大汗淋淋的酸杏,幫他招蜂回巢。有人還忍不住大聲喊叫著,想把這些不聽話的小東西們轟回窩巢裡。一時之間,梧桐樹下又聚集了十幾口子人。
人們正熱鬧著,不知是這種不諧和的聲音驚動了蜂王,還是蜂王沒戲耍夠,仍舊要跟這幫人嬉鬧一通兒似的。梧桐樹頂的枝椏間,濃密的蜜蜂再一次開始躁動,聲響逐次增強。忽地,一個小蜂團悠然升起在樹冠上方,略一停擺,便毫不猶豫地向著北山方向飛去。後面立時連帶起一縷黃褐色的煙雲,如飛帶子一般飄向了北山腳下。方才還熱鬧非凡的梧桐樹頂,不見了蜂群,立時清淨下來。
遍野塵埃【九】(6)
人們立即緊追過去。酸杏跑不動,只得敞開了嗓門兒聲嘶力竭地嚎道,瞧準了落處,快跟著,萬不敢丟了呀。
有眼尖的人,緊盯著那道黃雲不眨眼皮。半晌兒,有人歡叫道,放心呀,這回可跑不了了呢,蜜蜂全落進神廟子裡啦。就有人高聲喊道,快去找振書叔要鑰匙吔,開了廟門才好捉蜂哦。
此時,仙人廟裡已經開了鍋。不算太高的院牆裡,傳出了不歇氣的呼嘯聲。人們興奮地聚在廟門前,等候著振書前來投鎖開門,好奇又急迫地等著看逮蜂王的稀罕景兒。酸棗也在家裡聽說了。他便跟頭把式地奔了來,對了緊閉的院門直跺腳。他帶著哭腔一個勁兒地叨咕道,這可咋辦,這可咋辦吔。這一箱蜂又要沒哩,沒哩。
過了半晌兒,四方一路飛跑而來,身後磕磕絆絆地跟著氣喘吁吁的振書。四方是趕在飯店中午忙過不久的空當兒,騎摩托車專程回家的。他正在跟爹振書商議著十萬火急的大事,見村人連跑帶蹦地闖來說此狀況,便跟爹要了鑰匙,率先朝仙人廟奔來。
四方張口氣喘地奔到廟子前,聽見院牆裡傳出的聲響,就知道蜂群悉數落進了神廟子裡。他也不及詢問搭話,手忙腳亂地開鎖推門。
人們還沒看清楚蜂王的落腳點,就聽“嗡嗡”一陣巨響,一股黃煙從院子中間那座石碑亭子裡冉冉升起,於半空中略一停留,便折而向北,直奔了眼前高峻的北山,朝半山腰上飄去。只一小會兒的工夫,便悉數散落進了濃密的叢林了,再也不見了一絲兒影子,聽不到一丁點兒聲響了。想是蜂王及其所領導的蜂群們,早已不耐煩了人們緊追不捨地騷擾搗亂,失去了戲弄的興趣,便一股腦兒地遠遠飛進叢林裡,組建自己的蜜蜂王國,自由自在地討自己的生活去了。
至此,這場人蜂角逐大戰,最後以人狼狽不堪地落敗而告終。撇下了狼藉不堪的戰場,連同這群眼巴巴又傻呵呵的村人。
酸杏一邊懊惱地拍著自己那條半截殘腿,一邊心疼地嘟囔道,唉,唉,都怪我呢。淨想著要留出個蜂王來,好把那個空蜂箱分滿嘍。誰知,蜂王長得賊快,就起了戰事哩。可惜,可惜,一下子就毀了兩箱蜂兒呢。
四方與振書爺倆疲憊地回到了家裡,繼續著令人心神不安地商談。
今天晌午,振書剛剛吃過了午飯,正準備躺倒在床上眯眯眼的,就被匆匆趕回家的四方攪合了起來。四方渾身上下被路上的塵土糊滿了,連眉毛眼睫毛上也粘著一些。他一邊大口地喝著涼開水,一邊嘟嘟囔囔地講說著自以為非常嚴重又迫在眉睫的大事。
他說,鎮長楊賢德可能要出事,連帶著飯店也會受到牽連的。雖說聽到的都是些小道訊息,但無風不起lang,有風必然就會有雨的。況且,這種風言風語傳播得越來越厲害。到了今天中午的時候,有個飯桌上就沒有講說過別的話題,淨是楊賢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