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門。
他回憶起上次的事情,笑了笑,同樣揚聲叫了一聲稍等,穿好衣服才走過去開門。
這次站在外面的當然不再是那個中年管家模樣的人了,而是周離和李延宇。
周離打量了他一下,目光落在他微溼的頭髮上:“沐浴焚香,以候寶物?”
“哪有那麼誇張!”蘇進忍不住笑了,“天氣太熱了,希望晚上能涼快點。”
“快進秋了,熱過這一陣就好了。”
周離一邊說一邊走進房間,李延宇在他們身後關上了門。
周離走到桌子旁邊,李延宇拿出一個很大的平板放到上面。
“那邊已經基本上佈置好了,我大致跟你說一下。”周離向蘇進示意了一下。
平板上顯示出望月亭一帶的平面圖,上面做了很多記號。
蘇進一眼看出這些記號代表著什麼,失笑道:“這也太多了吧?”
“不多。”周離冷靜地說,“盧舍那大佛的佛手的確很重要,但一來,這個只是猜測;二來,再怎麼重要的文物,也比不上人命。所以,我想跟你說的是,時刻注意周圍的動靜,一旦有危險,立刻撤離。我們會一直保持關注,只要你配合,就不會讓你出事的。”
蘇進斂了笑容,很認真地聽著。
他很明白周離的心意,並不打算辜負。
周離把周圍崗哨的情況全部向他介紹了一遍,讓他記在心裡。佈置得非常嚴密,沒留下一個死角。
“當然,很可能還有一種情況。對方提前把望月亭丟擲來,很可能只是以這個為跳板,真正設下賭局的地點不在這裡,而在別處。如果真是這樣的話,你一定不能擅自行動,必須聽到我的指令才行。”周離嚴肅地說。
蘇進猶豫片刻,說:“我只能說,我儘量。”
周離眉頭緊皺,明顯不滿,蘇進的話卻非常誠摯:“考古也好,文物修復也好,本來就有很多事情是無法預計的。我如果隨便保證一切,那就是在說假話了。我不想對你說假話。”
兩人對視,最後周離苦笑了一聲,說:“好吧,你向來都是一個很有主見的人。你可以隨機應變,但我只想要求你一件事情。關鍵時刻,以自己的性命為主,其餘一切都可以放在後面。”
他多次強調這個問題,蘇進也的確聽進了心裡。他認真地說:“我記住了。”
周離無奈地說:“希望你是真的記住了。”
接著李延宇又遞給了蘇進一些裝置,教他在身上裝備好。
譬如直接塞進耳朵裡的隱形無線耳機,被頭髮略微擋住,不對著看絕對發現不了。
譬如放在手錶裡的定位器,手錶發條的位置還能抽出一根不長不短的針,用作應急之用。
鞋跟可以抽開,裡面有一把薄薄的陶瓷小刀,金屬檢測器也測不出來。
其他還有少量裝備,有的蘇進以前在電影裡看見過,有的則見所未見聞所未聞,簡直都是間諜特工的標準配備。
聽見蘇進的感慨,周離揚了揚眉,搖頭道:“你也太小瞧我們了,這點東西算什麼,還差得遠呢。這些都是老式的玩意兒,真正專業有破壞性的東西沒敢給你。一來給了你你也未必會用,二來使用不當被發現了,情況反而更不妙。就算是這些東西,也只是給你應急了,不到萬不得已絕對不要拿出來。”
蘇進聽懂了他的話,認真點頭。
一番交待之後,蘇進已經變得全副武裝——他自己感覺的全副武裝。
在表面上,他仍然是一身亞麻的短袖短褲,腳蹬一雙涼鞋,看上去輕鬆涼快,正適合這個季節。
蘇進出了門,叫了一輛車,到了望月亭。
這裡跟三天前來的時候一樣,仍然是夕陽如火,映照河面一片通紅。到處都是人,大爺大媽搖著蒲扇,小孩子們攆著狗笑鬧奔跑,還有女人頂著大肚子出來散步,男人在旁邊小心翼翼地陪候著。
蘇進沿著步道走到亭外,突然感覺衣服一沉。
他毫不猶豫地伸手,抓住旁邊經過一人,沉聲問道:“你幹什麼?”
那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操著一口沉重的本地鄉音,迷茫地反問:“什麼事?”
蘇進抓著他,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口袋,伸手摸出了一個手機——明顯並不是他的。
“這個手機……”他正要問話,卻看見那個年輕人對著他咧嘴一笑,抽回手揣進兜裡就走了。
而這一次,蘇進沒再阻攔他,而是拿起手機,按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