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成一天的工作,蘇進回到管委會給他安排的臨時住處,先去洗了個澡。
石窟修復灰塵非常大,一天下來,無論誰都會灰頭土臉,好看不到哪裡去。
擦著頭髮出來,蘇進突然聽見敲門聲響了起來。
他有些意外。
這段時間他一直留在龍門石窟協助工作,石梅鐵也一樣留在這裡,要配合到年輕們真正能夠獨擋一面為止。
這樣時間比較久,當然不可能一直住酒店,龔副會於是另外給他安排了一個住處,位於一個花園小區的頂層,是一座複式樓,環境非常好,安保也很嚴格。
當時龔副會還笑著說:“別的也沒啥也幫得上忙的,至少能讓蘇大師您住得好一點吧?放心,咱有錢,能用錢解決的,都不是事兒!”
他的話說得有點滑稽,但看得出來真心實意。
蘇進其實並不是很在乎居住環境的——野外修復,什麼樣的地方他沒有住過?
以前修復工作緊張,古墓裡他也是直接睡過的。對面就是還沒有起出運走的棺材,那感覺可是刺激得很。
當然,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後來國家經濟發展,配套設施逐漸能夠跟上,這樣的事情相對來說比較少了一些。
但是,考古修復就是會遇到各種各樣的狀態,要是太挑剔外在條件,那工作真是沒法做了。
這個小區是貨真價實的高檔小區,樓不太高,安保卻很嚴格。
蘇進住進來之後,還從來沒有人直接敲過門,今天這是誰?
他走到門邊,按開對講機,看見外面站著一箇中年人,在這炎熱的天氣裡仍然西裝革履,一派端正嚴肅的樣子。
當然,樓道里也有空調,但看他這樣子,在外面絕對也穿著這一身。
不熱嗎……
蘇進打量了他一下,揚聲道:“不好意思,麻煩稍等一下。”
說完,他轉身回房間,把衣服穿好,返身回去開門。
“你好,請問是……”蘇進問道。
“蘇先生,您這裡真是……戒備森嚴。”中年人勉強牽起嘴角,露出一個笑容。
正面對上蘇進才發現,他的衣著並不像隔著對講機看上去那麼整齊端正。他的衣領和下襬的位置略有些零亂,明顯是不久前才匆忙打理好的。
蘇進頓時想起來了,他身邊一直有周離派來的人監督保護著,那些人並不出現在他身邊,他忙於工作,也完全想不起來。
現在看來,他們還是兢兢業業在工作的啊……
“哦,是嗎?請問有什麼事情?”對於不速之客,蘇進也沒有特別客氣的必要。
“我是來給您送信的。”
中年人迅速打理好自己的異樣,從手裡的公文包裡拿出一個信封,恭恭敬敬地遞到蘇進的面前。
蘇進看他一眼,把它接了過來。
信封剛剛入手,蘇進就覺得有些異樣。
但他什麼也沒有表現出來,只是平靜地接過來,低頭看了一眼。
入眼先是一枚鮮紅的小印,小印上的文字是篆體的,只有一個字——
“陌”。
0705 君之命,吾之藝
“與君一別,思君久矣。與君之約,君可憶否?”
蘇進躺在書房的躺椅上,看著信紙上的話。
信是用蠅頭小楷寫成,秀麗的瘦金體非常漂亮,要說哪裡不好的話,那就是少了幾分瘦金嶙峋的風度,略多了一點圓潤柔和。
但忽略這些,這筆字也是蘇進前生後世兩輩子見到的裡面,非常出色的了。
漂亮的字,漂亮的話。
話語裡的殷殷之意,幾乎透紙而出,好像真的在對著上老朋友說話一樣。
而信紙信封也同樣莊重。
紙是金粟箋,封是浙江耿絹,正宗古紙,絕非現代仿品。
如果他沒有辨錯,寫字的墨也是古墨研磨而成,聞其味道,看其色澤,應該是江正墨。
可以想見,寫字的筆,磨墨的硯,也絕對都是價值連城的正宗古物。
毫無疑問,信是蘇陌寫的。
他跟蘇陌之間的約定只有一個,準確來說,這約定跟蘇進屁關係也沒有,只是蘇陌單方面強制定下的。
三次賭約,三次約戰。
蘇陌會讓他辨認某些真品與贗品,認得出來,是蘇進贏;認不出來,當然就是他輸了。
這個賭約打得沒頭沒腦,只有一個大致的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