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是它唯一的掩護,它在陰暗處思索著應對方法,不甘心放走好不容易到手的小女孩。
好寂寞、好寂寞,為什麼有那麼多的生魂陪它仍覺得寂寞?它要把小女孩帶入它的世界陪它玩,有更多的魂體陪伴,它就不會寂寞了。
陰惻惻的笑臉揚起,它疾如閃電地攻向紫願,卻在接近她身側之際突地消失,繼而出現在摟著小女孩的夫婦身後。
這一招使得陰險,它笑聲低嗚似在炫耀,小小的手心分別放在年輕夫婦頭頂,只要他們敢輕舉妄動,它立即取其性命。
它只是想要有人陪不行嗎?誰都不可以阻止它。
“不錯、不錯,木頭腦袋裡還有點智慧,我好像有點小看了你。”紫願依然笑得一副若無其事樣,還鼓掌叫好。
嚇得臉發白的夫妻倆腿部軟了,渾身如秋風中的落葉直抖,緊抱著懷中的女兒冒冷汗,以為這下一家三口全死定了。
為什麼明明佔了上風,它卻感到死期將至?“你們一個也別想走,都來陪我吧!”
“走?”紫願手一擺表示無異議,“我是很想到你家逛逛,不過你得先說服我家鬼的同意。”
“什麼鬼……”話還沒說完,它感受到一股沉厚的力量燃燒著它的背。
最怕火的木偶完全沒有招架能力,只覺這一掌襲來有如烈焰,灼得它一身熱燙不已,如千萬只火蟲欲蝕盡身軀地四處竄動。
在新娘人偶起火燃燒之際,一道黑色影子由它腹部竄出,驚惶失措地找尋庇廕之所。
寄身的人偶若不在了,它的功力將會大為減半,人偶是它通往黑暗世界的唯一管道,即使它一直貪戀人間的快樂。
“你燒了我的身體,你害我無家可歸,太可恨了……”它絕不放過她……啊!那是……那是……
炎鬼?!
瞧見它驚駭的表情,瞭然在心的紫願揚起唇一笑。“你要乖乖的跟我走呢,還是寧願他一口吞了你?”
“你……你們……你是黃金公……啊!”王要尋找的活鑰匙。
兩眼大張,來不及傳遞出訊息的黑影頓然消音,一劍穿心劃出個大口,它龜裂後化成粉末揚散一地,有如煙囪掃出的新灰。
風一吹,一切歸於平靜。
“我不知道該怎麼感謝你的大恩大德,要不是你及時伸出援手,我女兒就被人偶娃娃帶走了。”
“不用客氣,記得把餘款匯進四分院偵探所的帳號,我家微笑妹妹最愛數錢了。”
“嗄?!”
兩張怔住的臉孔來不及挽留瀟灑離去的人兒,紫願手一擺當作是道別,人與人的緣分不需要太長,過眼即忘是最好,省得日後相逢還得費事的打招呼,拚命思索曾在哪打過照面。
遺傳這玩意真是不可思議,有人眼肖父親眉似母,生活習慣因長年相處而雷同,你像我、我像你不怎麼稀奇,畢竟基因和環境仍有理可循。
但見鬼的特異功能就罕見了,不是人人都有顆強壯的心臟能承受這份殊榮。
紫願已記不得何時開始接觸一般人肉眼看不見的鬼魅,打小她便能看見在周遭走動的無頭鬼,以及吊死鬼、橫死街頭四肢不全的孤魂野鬼,沒人告訴她那就是鬼,她一直以為他們是人,只是長得怪異些,而且用飄的。
直到她五歲那年,怕鬼的上官叔叔在她介紹她的“朋友”給他認識後昏倒,她才明白何謂人鬼殊途,陰陽有別,鬼是不可以隨便帶回家當人養的。
從那時起,她對鬼魅有了無比興趣,不以為懼反而樂於親近,利用自己過人的智商進行研究,比較出人與鬼的不同點。
發現自己擁有御鬼能力是在她小學六年級時候,那時她不喜歡班上一個老仗著家中有錢欺負同學的女生,一時興起命令死去多年的工友伯伯掐她的脖子。
沒想到這一掐倒讓她掐出興味來了,欲罷不能地展開源氏計劃,暗中磨練小四、小三的表弟表妹們,讓他們在潛移默化下習慣和鬼相處,並進一步地學會控鬼的本事。
如她所預料的一般,這幾個怕接掌上一代事業的表弟表妹不想與自由絕交,在她提供適當的庇護所後紛紛投誠,也不管其中是否有詭計或陰謀,能逃一時是一時,誰願意回去送死。
於是,四分院偵探所成立了。
“公主,你不該和魔物有所接觸,它們汙濁而卑劣。”而你聖潔如朝陽,光芒灼灼。
斜眸一視,紫願淘氣地揚唇一逗,“不和小魔怪打交道,難道你要我和鬼翻雲覆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