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眸,低斂的視線怔望著少女手中長方木盒,吐息轉急,良久,才輕聲道:“放在桌上吧。”
退開了身子,也避開萬紫要她接過木盒的場面。
咦?為什麼小舞姑娘不太高興?
萬紫納悶的進了房,依言將木盒放在桌上,笑道:“姑娘不看看是什麼東西嗎?”
上好檀木製成的木盒,由能工巧匠雕繪出精美絕倫的圖案,鑲嵌著價值連城的珠寶,用來當做禮品的外包裝,不但顯示出禮物的名貴,也體現了送禮人的誠意,小舞姑娘怎麼反而不高興起來了?封舞站在桌前,杏瞳死死盯住木盒,竭力控制自己莫在人前失常,玉手簌簌,卻難自禁,提不起勇氣。
這木盒,分明是她裝琴的。
當日選擇這隻價值比那張琴高出百倍不只的琴盒裝琴,正是因為它雕的是二十八星宿的星雲圖,珠玉鑲嵌的正是那二十八顆星星的位置,而司馬昂的“昂”,是西方白虎中的第四顆。
弈少爺當時還笑說,拿這隻“天翼盒”裝她那隻漆鳴琴,小心發生買櫝還珠的慘事。
聽萬紫適才的腳步聲與琴盒放置桌面的響聲,九爺不止還了她這個“櫝”,連其中的“珠”也原封不動地退回來了。
她站在桌前,死死瞪住木盒,似看到擇人而噬的怪獸。
若九爺原璧奉還,還了她琴,拒了她琴,她如何自處?
萬紫催促:“小舞姑娘,快開盒子呀。”
嗚,她等的好心急,為什麼正主兒卻一副興趣缺缺的樣子,只會直勾勾盯著盒子看?
嗯——該不會是小舞姑娘聽到爺送她禮物,欣喜過度,整個人都變傻了吧?
瞅著少女忽然間遲鈍的模樣,對照起弈少爺派人送來的信中提到的小舞姑娘對爺一片痴情,從四歲開始就發誓非爺不嫁等等內容,萬紫自覺她的猜測與事實十分接近。
嘖嘖,瞧瞧小舞姑娘這副模樣,她對爺的痴情真叫人為之掬一把同情淚啊,嗚嗚,好可憐哦。
封舞貝齒微挫,一片空白的腦海中突然浮起九爺曾說過的話:“小舞兒,你已經不是娃娃了。有些事,不是你不去碰就可以當做沒發生的。”
這是今年小寒那晚,九爺對她說的。
月夜下,她傷心夢碎,肝腸寸斷,卻依然可以感受到,九爺話語之外,對她深深的疼惜。
從小到大,她一路跌跌碰碰,趟趄蹣跚,沒人會伸手扶她一把。只有九爺,每年短短相聚,卻滿滿關懷牽掛,微盲大義,沮語和聲,一條條人生大道理寓於話中,一心只盼她好,即使獨行,也能走得平安。
她怎麼能辜負?怎麼能辜負?
顫抖的玉手,堅定地按住盒蓋,一點一點掀開來。
“呀,好漂亮的一匹布呀。”
耳畔,傳來圓臉少女清脆的叫聲,歡快如山泉潺潺。
黯淡的美目躍起燦爛喜意,亮如寒星,纖纖玉手捧起盒中那端綺羅,攤開來細細端詳,驚喜不已。
鮮豔密滑的大紅羅綢上,五彩絲線繪就對對鴛鴦,交頸比翼,不離不棄。
這,這是九爺的回答嗎?
客從遠方來,贈我一端綺,相去萬餘里,故人心尚爾。文采雙鴛鴦,裁為合歡被,著以長相思,緣以結不解。如膠似漆中,誰能別離此?
她呆視這五彩富麗的綺羅,突然間失去所有力氣,布匹重重落回桌面,而她熱淚盈眶,不敢相信自己的幸運。
上天如此垂憐。
萬紫瞠目看她斷線珍珠般落淚,手忙腳亂,“姑娘不喜歡這匹布,我叫爺去換個花樣的就是了,別哭呀。”不過大過年的,不知道爺是從哪弄來這綾羅綢緞。
爺也真是的,沒見小舞姑娘的衣裳都是素雅的顏色,映得人也似神仙般出塵脫俗。如今偏去挑了塊這麼花糟糟的一塊布,難怪小舞姑娘不滿意了。
呆爺,一點都不瞭解姑娘家的心思。
少女同仇敵愾,幫她怪罪起平日視若天人的主子。
這樣下去,爺三十歲還娶不到老婆。
這可不行呀。
她們這些跟隨爺的侍從一個個都找到伴侶,成雙成對,反觀爺一個人形單影隻,爺自己不覺得,他們卻覺得爺有時候寂寞的令人心酸呢。
愛慕爺的姑娘雖多,他們還是第一次見爺對一個姑娘如此著緊的,當然也跟著另眼相看,替爺搖旗吶喊。
“不。”封舞伸出手,攬抱起綺羅,淚落如雨,紛紛打溼綢面,唇畔卻彎起絕豔淺笑,“我喜歡,我很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