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鞭炮鑼鼓“噹噹噹”地響,好不熱鬧。
秋竹攙著一身大紅喜衣的商祿兒走到門口,再是親手將她交給鳳離人,含淚道:“你可別欺負我們家公主!”
鳳離人一身大紅新郎裝,看來意氣風發,好不英俊。他溫柔地看著手中的人,什麼話也沒說,將他抱進花轎中,而後一翻身上了迎親駿馬,禮樂隊再高聲相送。
秋竹跟在轎旁,轉身瞧了瞧行宮,本就冷清的地,因為撒了一地鞭炮紅紙,被雨一淋溼,更是落寂。而屋頂上的那抹白,卻是輕輕落地踩在了醒目的紅上,看著花轎走了好遠,才轉身朝另一頭走去。
見他走了,秋竹才轉過身,掀開商祿兒的轎簾,搖著嘴唇看了她的紅蓋頭許久,終是無言地放了下去。
轎子一路朝城中走去,雨卻是越落越大,直到“噼裡啪啦”不能再走了,鳳離人才尋了一處涼亭,讓隊伍停下休息。迎親途中新郎新娘不能見面,故而鳳離人與迎親隊伍在樹下躲雨,秋竹小心地撐著傘,將商祿兒迎到小亭裡坐下,她淡粉的裙邊沾了不少雨水泥漬,貼在腳上冰冰涼地,卻是一刻也不停地在亭子裡來回走動。
商祿兒見她沒個消停,終是忍不住道:“你這走來走去,是急個什麼呢!”
秋竹突然頓住,絞著手指一面看著商祿兒蓋頭,一面又猶豫地看著路的另一方,考慮了半響之後,終是提起勇氣說道:“公主……其實,其實……其實是城曰公子,剛才他看著公主您上轎,才走的……”
卻半響沒等到商祿兒的反應,想著她是不是沒挺清楚自己說什麼,秋竹再是諾諾地開口:“公主……”
話一出口,就見商祿兒伸手掀了蓋頭,沉著一張臉問道:“你剛才說什麼?”
秋竹嚇了一跳,“就是,就是城曰公子他,他沒死……他……剛才走了……”到最後,秋竹的聲音只有蚊子那點大,恨不得將自己的腦袋埋進地裡去。
只見商祿兒蠕動嘴唇,呢喃著她的話重複了幾遍,終於“蹭”地起身,問了秋竹地方後,拔腿就往外跑去。卻在出亭子時候,被鳳離人一把抓住。
“我……”
“我送你去。”
鳳離人不待她解釋,只是對她溫柔地笑笑,命人牽來馬兒後,抱著她就上馬揚鞭。
商祿兒不安地坐在馬背上,連雨水打在臉上也不覺得冰,她只覺一顆心熱熱地,奔騰著一種急切。
“秋竹怎麼說的?”
“渡頭。”
馬兒快速沿原路返回,踩在覆水的泥地上濺起泥漬無數。
“你不問我去哪裡?”想了想,商祿兒還是扭過頭,正視鳳離人。
鳳離人卻是雙眼專注地看路,柔聲道:“除了他,還有誰能讓你扔掉我的蓋頭?”
沉默半響,商祿兒微笑著轉過頭,感激地說道:“謝謝。”
鳳離人以最快的速度到達渡頭前的小坡,將商祿兒抱下馬後,只站在原地,看著她朝前奔跑。雨水很快便淹沒了她大紅的背影,只見下坡小路上,嫁衣翩翩,商祿兒提著裙襬衝馳在雨簾中,連粗氣都忘了喘。
一路跑到木頭造的小渡頭,河水蜿蜒而出,只有一條小船行之其上。商祿兒看著那遠去的小船,卻有一個聲音堵在喉頭,怎地也喊不出口。半響,她都只站在大雨中,靜靜地看著河水翻騰。
突然,她眼前一亮,就見一道白色的人影從船篷出來,商祿兒呆呆地視線穿過雨簾,看著那熟悉卻又顯得陌生的人,他撐著一把栗色的紙傘,白衣如玉,眉眼如黛,即便雨簾再是濃重,也擋不住他遠遠地,對她微笑。
恬淡又清冷,彷彿瞬間,停了這茫茫天水。
☆☆☆
時光退逝,千年之前,夏日炎炎。
庭院風和日麗,密集的竹葉相互摩擦,發出好聽的“沙沙”聲,空竹灌滿了水,沉聲落下,偶爾會有知曉寧靜的小雀,落到死水的假山上,自在地啄啃。
古黃的屋簷下,白衣少年側臥靜躺,雙眼輕頜,面容蒼白,嘴角卻帶笑柔和,似在好夢熟睡。清風吹得他散在身側的青絲微微飛揚,好像案邊的狗尾,像在愜意享受。
一隻彎著黃色的眼睛,看去笑眯眯的黑貓嘴裡叼著一把黑色的太刀,無聲地走到少年身邊,“咔噠”將刀放下,晃得它頸上的鈴鐺發出低沉的撞擊聲。
並未驚醒少年的睡顏。刀上繫了紅繩,隱約刻了菊花,落進彼時的清風裡,好像有點陳舊,孤單得涼。
黑貓伸出前爪,撓撓額頭,彷彿靜止了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