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也不淺,剛好到夕顏腰上的位置。
夕顏以最快的速度越過河流,上了岸,飛速跑到夏夜白的身邊,身上絳紫的衣服沾滿了血跡,剛被水一泡,那豔紅的顏色跟著渲染開來,緊貼在身上,顯得有些笨重,跑起步來的時候,身上的水珠飛濺,輕盈的步子也顯得有些蹣跚起來。
狼狽的進修,不是沒有,現在的她不是最狼狽的,但是心,卻是最累的。
夕顏奔到夏夜白的跟前,將他從地上抱在了懷中,伸手取下了他臉上的戴著的銀白麵具,頭幾乎與那嫩綠的草色融為一體,襯的那張臉越發的蒼白如紙,他可能是在這灌叢中躺了不少時間了,身上的衣裳已經溼透了,睫毛上也沾滿了水珠,夕顏伸手在他的鼻尖探了探,那微弱的氣息撲在她的手上,夕顏覺得整顆心也都跟著興奮跳躍了起來。
她用力的揉搓他的雙手,用力的哈氣,想要將他的身子捂熱,他的身子,應該是像暖爐一樣的,而不是現在這樣,冷冰冰的。
“夏夜白。”
“夏夜白。”
她拍了拍他蒼白的臉,叫了幾聲,可懷中的人卻沒有半點的反應,越叫她就越是害怕,眼淚掉的飛快,一滴滴打在夏夜白的臉上。
“小白。”
“小白。”
懷中的那個人,身上的溫度越來越低,她心裡惶恐,身上的力氣好像也隨著他的溫度一併被抽了去,害怕擔心,她突然有種想哭的衝動,心裡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了一般,那堵著自己的胸口的東西一點點被移開,一點點消失,然後她覺得自己的心好像也隨著那消逝的東西,一併沒了,那種感覺,從未有過。
想要哭,想要大哭,想要將堵住在自己胸口的東西重新回來,她哽咽著,不時發出抽噎的聲音,仰望著天空,突然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嚎啕大哭。
她短暫的一生,敘寫著的從來都是不幸,被父母拋棄以後原本可以跟著奶奶過平凡安靜的生活,卻被母親騙去賣了,從那個時候開始,她討厭謊言,那五年的生活,生不如死,她嘗試著相信別人,最後得到的卻是背叛,她的世界,再無信任二字,從那個時候開始,她把自己當成了冰冷的殺人工具,只是工具而已,工具沒有感情的,也是不知道冷暖的。
等她有所成就的時候,那拋棄她的父親不有將她賣了的母親居然抱都會她的大腿說對不起,看著他們臉上那虛偽的眼淚,她心裡開始厭惡那三個字還有眼淚。
她一直以為,這輩子,她不會大笑,更不會有大哭的機會,因為冰冷的機器是沒有快樂和傷心的權利,也不會有那樣濃烈的感情。
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難道是她這兩年過得太好了嗎?所以上天要用這種方式來懲罰她,既然是懲罰她,為什麼要傷害她身邊的人呢?吃了那麼多的苦,受了那麼多的傷痛,為什麼不讓她笑的時間久一點呢?為什麼別人可以和自己的心愛的人長想廝守到白頭,而她卻不可以呢?
她不是個喜歡掉眼淚的人,沒人疼沒人愛,眼淚那東西又有什麼用的,吃苦受累,她從來都是把眼淚屯在心上,然後咬牙熬過去。
眼淚,只有軟弱無能的人才動不動就會哭鼻子,她從來都是堅強的,堅強的人是不會掉眼淚的,但是她也只是個常人而已,也會累的,也會疲倦,也會有手足無措的時候。
夕顏緊緊的抱著夏夜白,頭貼在他的胸膛上,那裡沒有溫暖,也沒有該有的強有力的心跳。
這一次,她是真的哭了,整個山林間,上空飄蕩著就只有她淒厲的哭聲。原來不是不會大哭,而是還沒遇上讓自己肝腸寸斷的事情,沒了責任和使命,那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小白。”
“夏夜白,不說過的,要陪我一輩子的。”
夕顏呆呆的將夏夜白抱在懷中,呆要的坐在地上,眼淚完全不受控制,流滿了整張臉頰,她忽然間想起了好多事,一起走過的風風雨雨,那一幕幕主像是被電影一般,在腦海不停地閃過。
“夏夜白,你還記不記得,我們大婚那天,李建輝笑話你,結果我把他的牙齒全部打掉了,小白,你真是沒用呢?居然會被王權那樣一直死老鼠欺負,你這個傻子,就知道欺負我,你上次的咬的那個地方。”
夕顏頓了頓,撫上了自己的脖子,收住了眼淚,低低的笑出了聲:“脖子到現在好像還是痛的,慧春坊,倚翠樓,東震府,慎王府,雪蘭殿,小白,你明明說過的,會照顧我一輩子的,一輩子對我好的,你說我是你的命,現在你不要命了,連我也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