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子固兄定然早就金榜題名。”
時文,就是傳說中的應試作文,要求寫得漂亮、寫得正能量。策論則是議論文,針砭時弊,提出論點,甚至還負責給出解決方案。
曾鞏直搖頭:“我怎麼敢在介甫面前誇口說策論做得好?”
眼看馬上要進入文人互吹模式,王雱忙插話:“曾叔父,什麼是直講啊?”
“直講就是國子監直講,在國子監講學的先生。”曾鞏耐心地解釋,“司馬先生學問極好,品行也極佳,只要我們願意問他便樂於傾囊相授,從不會藏私。”
王雱對大宋的官職一竅不通,只能記下曾鞏所說的“國子監直講”這職位,準備尋機溜出去找人。不過其實記不住也沒關係,只要找“砸缸救人司馬光”就可以啦~感謝九年義務教育把砸缸救人的故事選進課本,要不然他都不能確定這位司馬先生就是他惦記著要找的人!
王安石與曾鞏分別,回到家中。吳氏點了燈,對王安石閒談:“這便是你提到過的曾子固嗎?”
“子固兄是有才能之人。”王安石道,“可惜朝廷如今的取士之法對他不好。不過子固兄已拜入歐陽公門下,晚些出仕也不算什麼,將來必然也能大有成就。”
“這些事我不懂。”吳氏笑道,“你難得有個要好的朋友,得多些往來才好,記得找個日子請他過來坐坐。”
夫妻倆說了一會兒話,帶著王雱用晚飯。飯後,王安石要看書,王雱坐一旁,面前擺著紙和筆墨。他手掌還小得很,抓筆很不順手,哪怕再努力地把字寫規整,字也醜得不行,完全是在浪費紙。
王雱對著自己寫廢的一張紙抓耳撓腮。
這些他用來練字的紙,都是王安石厚著臉皮去揚州府衙討回來的廢棄公文。各種政令、文書過了時間就得處理掉,有的需要歸檔留著,有的則賣了換錢。王安石好歹也是籤書淮南判官,給兒子弄點廢紙來練字還是可以的。
王安石看書一向專心,不過兒子在旁就不一樣了,他餘光時不時掃一掃一旁的兒子。
見兒子小眉頭皺得死緊,一臉“我的字怎麼能這麼醜”的苦惱模樣,王安石安暗樂在心。
別家小孩像他兒子這麼小的時候別說寫字了,連字都認不全,他這兒子居然還曉得苦惱起自己字醜來了!他兒子果然聰明過人!
驕傲歸驕傲,王安石是不會表露出來的。他前兩年就寫過一篇雜文,叫《傷仲永》,寫的是臨川老家那邊一個叫方仲永的小孩。這方仲永從來沒有接觸過詩書筆墨,卻能提筆作詩,時人奇之,紛紛重金求詩。他父親見有利可圖,不想著好好教導孩子讓他發揮自己過人的天賦,反而帶著他到處拜訪同鄉之人、靠作詩賺錢揚名。結果自然是小時了了,長大後卻泯然眾人。
玉不琢,不成器!
是以王安石平時不愛誇王雱,不僅不誇,還會板著臉指出他哪裡做得不好,哪裡需要改正。他實在憋得不行了,就把炫娃的魔爪伸向與自己通訊的好友,比如,嗯,曾鞏。
至於曾鞏愛不愛聽,王安石一點都不在意,反正他炫完了渾身舒坦!
這不,見王雱愁眉苦臉地坐在那,王安石放下書對著他的字指指點點,說這裡走筆不對,說那裡寫得不齊整,反正毛病一堆,這得改啊,那也得好好改啊,我像你這麼大的時候字已經寫得老好啦。
王雱:“……”
大佬大佬,求您做個人吧!
給平凡普通天賦一般般的兒子留點活路行不行!
王雱唇一撇,筆一扔,跑到床上把腦袋埋進被褥裡亂拱,沒臉沒皮地耍賴:“我不學了!我不學了!”
這事兒要從胡璦胡校長的孫子說起。
胡璦胡校長,前面提到過,就是他接手太學之後雷厲風行,用雷霆手段治好了一堆官宦子弟的臭毛病。
胡校長孫子很多,都教得極好,只是再怎麼一碗水端平,對兒子孫子總有偏心的情況。
一般來說,長子被看重,幼子被疼愛,中中間間的最可憐,傷心難過時壓根沒人注意到。
胡校長有個孫子叫胡守恭,守恭這娃兒今年七歲,聰明過人,就是有點倒黴——
胡校長有三個孫子,他爹排行第二;他爹有三個兒子,他排行第二。
也就是說守恭這娃兒是老二中的老二,老二中的戰鬥機,從小到大都不被重視!
這回胡守恭病了,父母都沒注意到,胡守恭傷心欲絕,躺在床上悲秋傷春暗暗抹淚,想著“要不我就這樣病死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