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凍死?那不更好?”寒蕊幽聲道:“那,就可以跟他在一起了——”
營帳內,惠將軍急得團團轉,他奉命護衛寒蕊公主來成親,駙馬戰死也就算了,眼見得痴情的公主倔強地坐在雪地裡,不說凍死,就是凍壞了,他都交不了差。左右為難一陣,還是向霍帥求援。
霍帥望了望帳外,長嘆一聲:“你也都看見了,公主這麼死心眼……”
“莫非她,一心要追隨北良而去?”惠將軍說這句話的時候,舌頭都開始打結。就在半個時辰前,他跪求寒蕊回營帳,磕頭如搗蒜,寒蕊根本連看都沒看他一眼。這一刻,他陡然間冒出這個想法,同時又分析得出可能性很大,不由急得抓耳撓腮起來,不知如何是好。
霍帥愣了一下,還沒回過神來,就看見平川一折身,走了出去。霍帥遲疑了一下,跟了上去,惠將軍和副帥也都跟著出去了。
寒蕊的頭仍舊擱在北良的胸口上,抱著北良身軀的手都凍得失去了知覺,腰是*的,至以下都麻木了,她微閉著眼睛,已經沒有力氣睜開,全身上下,唯一醒著的地方,就是思維。*畢竟是不能跟寒冷抗衡的,她的思維已經遲鈍,並且開始迷糊,只剩下一個信念,那就是——
北良,凍死我,看你回不回來!
平川穿過雪野,默默地走到寒蕊跟前,頓了頓,他蹲下來。
緋紅的嫁衣下,寒蕊蒼白的臉,有一層寒霜覆蓋,青紫的唇,凍得好象粘在了一起,擱在一旁的手,纖細微屈,沒有半點血色,就象半透明的冰雕。
她在做夢,做了一個好寒冷的夢。
到處都是雪,白色籠罩著世界,凜冽的北風阻斷了她的前路,在無邊無際的恐懼裡,她張皇地奔跑,尋找著北良。忽然,她看見了,一座冰雕,啊,是北良在裡面微笑。我要融化它,我要北良出來。她義無反顧地,伸出雙臂抱住了冰雕,刺骨的寒意透過來,她的骨頭都被凍得生痛。但她,拿定了主意不放手。一直抱著,一直用體溫努力著,就在漫長的等待中,她依稀地,聽見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寒蕊……”
北良?會是北良麼?
他,回來了……
“寒蕊……”平川低低地喚了一聲。
寒蕊掙扎著,睜開了眼睛,迷迷濛濛的視野,混沌的天地間,出現在她面前的,是北良微笑的臉龐。她用最後殘留的那一點點意識將狂喜傳遞到神經,蠕動著嘴唇,發出艱難的聲音:“北良,你回來了——”
平川默然地望著她,緩緩地,伸出手,輕輕地拍打著她的面頰,清晰地糾正道:“你清醒一點,我不是北良,北良已經去了。”
“不,”她無力地閉上眼睛,想搖頭,卻沒有力氣,只嘴巴硬著:“他,會回來的……”
“他不會回來的,他再也不會回來了,永遠都不會回來了。”平川冷酷地將她拉回了現實:“北良已經死了。”
“你騙我!”她被激怒了,思維在強烈的刺激下甦醒,她強撐著,抬起了腦袋:“他沒有死,他會回來的!”
“他死了,回不來了。”平川再次清晰地戳穿了寒蕊的自欺欺人。
“閉嘴!”寒蕊用力咆哮起來:“他不會死!”血液似乎隨著怒氣開始加速流竄,氣急敗壞的寒蕊用恨恨的眼光狠狠地盯著平川,強烈的情緒讓她的臉變得扭曲起來。
“你再怎麼說都沒有用,”平川站起身來,冷漠地說:“事實就是,他死了。”
紅玉的眼淚再次奪眶而出,好個冷酷的郭平川啊,讓寒蕊面對這樣難以接受的現實,難道,可以讓他得到報復的快感嗎?他非要,摧毀寒蕊的一切,才舒服?!
“郭平川!該死的!”紅玉哭喊道:“你少說兩句!”
平川瞥了紅玉一眼,忽然凜下了眼神,猛地抓住寒蕊的脖子,往北良身上一按,低沉而冷聲道:“你好好看看,你仔細感受一下,他還有沒有溫度,他還是不是個活人?你以為你是個公主,你不准他死,他就不敢死,就不會死,就不能死麼?!”
“他死了!”他驟然間,象地獄的判官一樣,惡毒地宣佈。
“不——”寒蕊悲慟地長呼一聲,悵然道:“他沒有死——”
冷不丁,“啪”的一聲脆響,平川揚起右手,就是一個耳光甩過去,把寒蕊扇倒在雪地上:“我讓你清醒一下!”
“郭平川!你又打她!我跟你拼了!”紅玉大叫一聲,來抓平川,平川抓住她的手,輕輕一扭,反剪到背後,隨即吩咐副將:“把她拖遠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