委屈地囁嚅,卻也不敢再多說什麼。
若水擰緊了眉心,她看不見綺羅面上的神情,可是即使隔著厚重的嫁衣,她仍然能感覺到綺羅身體的冰冷,她不由有些擔心道:“小姐,要不……我們還是回去吧!”
綺羅努力壓抑胸口處翻滾的浪潮,她搖頭,低聲卻異常堅決道:“不!不能回去!回去了,義父怎麼辦?”
況且,她也已經,回不去了!
“可是——”玲瓏還想說什麼,但當她一想到這場婚禮的由來,便又生生住了口,同若水一樣,面上的神情也變得複雜起來。
彼時,就在眾人的不斷猜疑中,那一直緊閉著的王府大門,竟是緩緩開啟了,門裡也隨即走出一位一身紫衣的翩翩公子。
眾人不由好奇地看過去,直道這睿王爺不是不願娶莊家小姐麼,怎麼這時候竟然又出現了?
綺羅也隨著眾人的視線看去,視線朦朧中,只見那位公子眉目如畫,懸鼻薄唇,一頭墨髮束起,髮髻上箍一白玉冠,紫衣貴氣,身量頎長,遠遠看去,是說不出的玉樹臨風,丰神俊朗
正文 大婚由來
屋外,是大雪紛飛,冰天雪地,屋內,燈光搖曳,一室暈黃,小火爐裡的炭火燃得正旺,在靜謐的空氣中,發出一陣陣“嗶啵”的聲響。
時辰已近戌時,從婚禮儀式被象徵性地完成,綺羅被送進洞房起,王府便沒有一個人來過,連丫鬟僕從也不見人影。
綺羅讓若水和玲瓏隔壁屋(。3uww。)整 理陪嫁帶來的醫書,她則一個人待在這所謂的新房裡,為新婚而挽的髮髻已散開,墨髮鋪灑在肩頭,此刻,她微微側著身,素手托腮,就像過往未出嫁前每一個夜晚一樣,捧著一卷醫書,就燈而讀。
她也早已脫下了那身極具諷刺意味的嫁衣,換上自己平日慣穿的青色衫裙,容顏雖素淡無奇,眸光卻瀲灩清雅,遠遠看去,竟是有一種難以用言語描述的絕代風華,宛如一朵漂浮的青蓮,雖長於塵世,卻不染絲毫世俗塵埃。
風,似乎越來越大了,夜,也越來越深。
院子裡早已鋪了厚厚一層雪,窗前的那幾杆翠竹上也已被白雪覆蓋。
突然,一扇未關緊的窗被狂風撞開,綺羅一驚,抬眸看去,一陣夾著雪花的冷風猛地灌入,長髮被拂亂,燈火在風中明明滅滅。
她原本要起身去關窗,可是當她走到窗前,就在看到這樣一幅冰天雪地的畫面時,竟是看得有些痴了,她定定凝望著屋外那漫天飄灑的雪花,秀美的黛眉微微凝起,眸光沉沉,一如這深深夜色。
狂風怒號,吹亂了她長及膝的墨髮,風拂在臉上,刀割一般疼痛,可是,她卻恍若未覺。
思緒,漸漸飄遠,那一天,似乎也是這樣的天氣……
臘月,總是醫館最忙碌的時候,尤其是對於莊家醫館這樣經常舉行義診的醫館來說,更是如此。
同往年一樣,自從下過第一場雪,醫館內便多了許多因受寒冬之苦而患病的貧苦百姓。
而這些百姓如此相信莊家醫館,不僅僅是因為這裡的診金低,也不是因為莊大夫的醫術有多高明,卻是慕莊大夫弟子莊綺之名而來。
在這帝都城內,莊大夫的親授弟子莊綺青出於藍,其醫術之精湛,醫德之高尚早已是街頭巷尾人盡皆知。
而這位莊綺,自然便是綺羅的化名了。
這一日,綺羅像平日一樣,扮男裝在醫館內為病人看診,午後,城西李員外的家僕急慌慌跑來,只道是李員外忽然發了急症,請了她出診,綺羅帶了若水前去,一直忙到了掌燈時分方才回到醫館。
而她剛回到閨閣,脫下沾了寒氣的衣袍,便見莊大夫一臉凝重推門進來。
自從七年前他們定居在南川國帝都城內,遠離了過去那些年四處顛沛流離躲避追殺的日子,除了那次爆發大瘟疫死人無數之外,她便再沒見義父臉上出現過這樣凝重的神情。
那一刻,綺羅已經有了不好的預感。
而當莊大夫拿出那幅繪有荼蘇花的絹畫,告訴她今日有人拿著這幅畫尋來了醫館,她的心便猛地一沉,那時,她便知道,她們這七年來好不容易過上的安定日子終於到頭了。
果然,當她們捨棄了一切,連夜匆忙逃離帝都,卻發現城外十里燈火通明,四處都是嚴陣以待的官兵哨卡,說是有人狀告莊氏醫館賣假藥醫死了人,現在官府要捉拿他歸案受審。
莊大夫當即被抓,而她們,也自然被遣送回了醫館,被官兵嚴密看守不準踏出帝都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