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這怕什麼呀!”楊樹聽到這句話便是一陣心酸,這句話讓楊樹瞬間想起了很多東西,窮人有的時候連尊嚴都沒有了。
龍河村窮啊,之前剛出外面打工那一代人受了不少這種白眼,明明就是給人家站的地方,有些人就是嫌他們村的人髒硬是不給站。
這些白眼不知道受了多少,但是楊樹沒想到竟然會有那麼一天自己被推到了這個對立面上,他悚然一驚。
“高村長,你這說得什麼話。”李文雪馬上便過去攙著高村長,“高村長,我們也都是農村人,您看……”
說著李文雪便往高村長的衣服上蹭了一蹭,那些泥土瞬間就將她那件價值不菲的衣服給蹭得髒兮兮的。
高村長頓時便感動了,看著李文雪喃喃說:“好人吶……”
這一句好人頓時就讓裡面的人都沉默了,像楊路明黃志高他們更是低下了頭,這一聲好人道盡了他們進城農民的多少心酸。
如果那個時候有人這樣對他們,只怕他們就算不會說出來心裡也會默唸這兩個字。
“高村長,坐吧坐吧……”楊樹嘆了口氣,他沒打過什麼工,但是在外面做混混時受的白眼也多。
看著人家好像很尊敬你,那是因為他怕你去找他們的麻煩。
要說尊敬,那可是一個字都沒有。
高村長這才坐了下來,只不過看著依舊有些不自在。
楊樹給他斟上了一杯茶,然後這才說:“高村長,您找我有事嗎?”
“是這樣的……”高村長連聲道謝,好像記起了什麼,馬上便將手中的那一個黑色袋子開啟,“差點忘了,這是我自家去年收的甘蔗,可甜著呢,在土裡埋了幾個月,現在好吃著呢。我也沒有什麼好送的,就給你們送幾根嚐嚐!”
說著高村長很熱情地每人遞了一根。
看著那齊整的刀切口,楊樹感覺喉頭有些酸。
他用力咬了一口,果然很甜。
“高村長,好吃!”楊樹讚了一口說。
“是好吃,很甜!”運春馬上也說。
高村長聽到他們的話這才鬆了一口氣,臉上好像是天色放晴了一樣,好看了不少。
“楊老闆,是這樣的……”高村長慢慢開口,“我聽說你們的飼料廠要搬,我在想,能不能搬到我們村子裡去。”
楊樹一愣,這才明白高村長的來意。
“我們高窪村就在你們下游,隔著十里路的樣子,但是現在跟你們一比可就沒法比了。我們村很窮,村裡連小學都建不起……是這樣,咱們村雖然窮,但是人多,我想能不能給我們一個機會,把廠子搬到我們那裡去。什麼租金之類的我們都已經想好了,不用,我們供你們土地,只有一個要求,那就是僱我們村的人來做工人……”
楊樹愣住了,看著高村長那張滿是風霜的臉,心裡有股難言的難受。
“高村長……”楊樹認真地看著他,“您說的我都知道了,這樣肯定不行的……”
“楊老闆,請您一定要給我們這麼一個機會。您可不知道,我們那裡種植了好多的玉米,而且我們的人也勤勞,你要是把廠搬到我們那裡去絕對不會虧的……”
高村長一聽就有些急了,那張老臉瞬間就紅了,“楊老闆,您要是喜歡我的甘蔗我天天給您帶,您……我……我給您跪下了……”
都是臉朝黃土背朝天的人,不是城市裡精於言語的銷售或是業務。他們只有最樸素的想法,只能做最樸素的動作。
他不是說說,而是真的要跪下。
楊樹一把將他拉住,死死地拉住。
“高村長,您可千萬別……”楊樹臉上全都是汗,他一向不跪天不跪地,只跪家裡那個老傢伙。
“我受不起。”
“那你要怎麼樣才能答應我……”高村長抬起頭,這個老頭絲毫沒有認為自己跪下是多麼沒有尊嚴的事情,只是緊張地看著楊樹。
楊樹是真正被驚著了,他是個倔強的人,從小就認為給人下跪是一個非常沒有尊嚴的事情,但是看到剛才高村長那一跪他卻開始懷疑了。
你敢說高村長沒有尊嚴嗎?
不是這樣的,像他這種人怎麼可能會沒有尊嚴!
楊樹緩緩蹲了下去,讓自己那高大的身體和高村長同一個水平,這才緩緩說:“高村長,您誤會我剛才的意思了,我說的不行不是說我們不能將廠搬到你們那裡去,而是我們既然要搬過去,那麼廠房的地肯定是要出錢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