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姑娘說了親事,今日下定。”站在人群裡有三四個婦人蒼頭給大家熱情的解釋,指著走出門的劉梅寶,“那個就是劉姑娘……”
大家便忙伸長脖子去看,見那姑娘走出門懷裡抱著牌位,身後湧出三四個面色煞是難看的婦人男人。
他們亂哄哄的說著什麼,還伸手去拉扯那姑娘,無奈四周鑼鼓喧囂,聽不清。
劉梅寶忽地低頭微微躬身。
鑼鼓聲陡然一停。
“梅寶拜別祖母大伯父伯母哥哥嫂嫂。”劉梅寶說道,聲音清亮。
這句話清清楚楚的傳入圍觀眾人耳內。
“不是下定嗎?怎麼要走?”大家紛紛疑問。
“劉姑娘要從山西解縣出嫁。”穿插在圍觀人群內的婦人蒼頭給大家解釋,同時講了當初離開解縣當著官府父老鄉親說的話,眾人恍然,頓時都點頭。
“劉姑娘忠義。”不知那個帶頭喊了句,頓時便一片符合聲。
劉啟太太和大太太面色青紫眼中流淚,張口要喊,卻被大老爺和大少爺一把攔住。
“你好好的……保重……”大老爺聲音乾澀的說道,表情也很難看,但能在這樣突然狀況下及時控制情緒,也算是沒白浪費了幾十年的人生歷練。
話也就到此而已,再多的再好的話他到底是說不來了,劉梅寶也沒打算聽他多說,有了這句話便起身一笑。
“謝大伯父。”她說道,再沒看劉家眾人一眼,轉身而去。
孩童們笑鬧著跑在人群最前頭,去搶送定人撒的糖果蜜餞,圍觀的人也忍不住跟隨,聽說這姑娘這就坐船走了,雖然日常並無交道,但還是想要去送一送。
鑼鼓聲遠去了,圍在劉家門前的人也散去了,劉老太太怔怔的看著那一擔一擔的綾羅綢緞遠去了…….
“我的……”她忍不住仲手去夠,啞著嗓子喊出半句話,就覺眼一黑暈了過去。
劉家大門前頓時一陣哭嚎雞飛狗跳。
“看著自己家姑娘走心裡到底是捨不得啊,瞧老太太都哭的暈過去了….”尚未走遠的圍觀者聽見了,都忍不住感嘆道,“真是忠義之家啊….”
“什麼捨不得啊。”這時站在路旁的一個袖著手的老頭撇嘴說道,“只怕是又羞又氣的!”
他這話說的聲音很大,立刻引來好多人的注意,這種別人家的私密隱事最是讓人感興趣的,於是紛紛詢問。
“把人家姑娘扔在解縣三年不聞不問,一朝平反就巴巴的接回來……”
“明明已經說說了親事,偏還要撿高枝悔婚,只氣的劉姑娘離家住在客棧……不信去打聽打聽就在雲來客棧……”
“……還是人家陳家及時明瞭退了親,要不然還不知道鬧成什麼樣……”
“……這樣的人家,別說事先已經允諾回山西,就是沒允諾,這家也不能呆下去了……”
高一聲低一聲的話不斷的傳尚站在門前的幾個劉家下人耳內,再看眾人投來鄙視嘲笑驚異視線幾個門人忍不住惶惶後退關上門,一溜煙的進去稟告了。
聽到這些話,剛剛清醒過來的劉老太太又是一個白眼暈了過去,大老爺只氣的渾身發抖帶人衝出門。
門外已經空無一人,只餘一地的花紅紙屑亂飛。
“好黑心啊!好黑心啊!”大老爺哆嗦的咬牙說道。
風風光光心滿意足的出門還不夠,竟然轉身還狠狠咬了他們一口!他那忠厚老實的兄弟怎麼會養出這樣的女兒?!
“爹,去碼頭找她理論去!哪有這樣肆意汙衊自己家人的!”大少爺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她既然敢這樣做必定是準備周全,再找她理論,不過是徒增煩惱讓人看熱鬧而已。”大老爺頹然說道。
“那還去送不送?”大少爺話出口就有點後悔,他可豁不出臉去和那個女人當眾人面吵鬧,聽父親這樣答,也不由鬆了口氣,又遲疑問道。
方才在屋子裡雖然老太太和大太太哭的死去活來,但從已經造就的事實上考慮大老爺還是想努力說服大家一起去碼頭送行。
“哼。”大老爺一拂袖轉身,又回頭看街口,“既然都撕破臉了何必再去,當初就該接她回來,就當咱們家沒這個姑娘罷了。”
大少爺有些遲疑。
“可是那個人好像跟晉王關係不錯……”他忍不住低聲說道。
“不過是個山西操守官,草莽出身不入流的武官,能成什麼氣候!”大老爺哼聲說道,一臉嫌惡鄙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