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打的男孩聲音清亮如泉,隱隱卻夾著一絲隱忍的威儀,很淡,淡得讓人忽視的音調。
“哈哈……誰說我會答應讓人求父皇的,父皇早就忘了你,忘了她了,哈哈……”小孩子得意洋洋地嘲笑著,可見他的宮中該是十分受寵的。
茉歌蹙眉,有點出乎意料,那個捱打的孩子竟然是個皇子,看樣子還比小男孩大上那麼一歲左右,卻忍氣吞聲至此,應該是母親不受寵,連帶著他也跟著遭殃。不過這樣孩子,光聽聲音和看著背影就知道,日後非池中之物,絕非小男孩可比。
俗話說,三歲看到老,一個人未來如何,在很小的時候就可以瞧出端倪……
沒想到那個暴君還能養出這麼一個兒子來,孝心可表呢!
“你不是說好了,我讓你打一百下,你就求父皇來見我母妃最後一面的麼?”男孩的聲音依舊是不起不落,平和如一池春水,可語意中的怒氣卻足以凌人心頭,純非一個平常的孩子可散發的氣勢。
“笑話,我只是說考慮一下,可沒說一定要去,大哥!”小男孩的那一聲大哥叫得極為諷刺,宮女和太監亦隨著發著陣陣嘲笑聲。
茉歌好整以暇地看著,她很想看看他會如何應付這個場面,顯然是被小男孩給耍了,他會惱羞成怒還是依舊面無表情?
好奇往前頭走了去,藉著樹木看清他的長相,茉歌心裡喝彩了一聲,小小的臉蛋潔淨無暇,一雙深邃冷漠的眸子,挺直的鼻,微薄的唇,尚稚氣的五官已經深刻地刻畫出一個讓人印象深刻的模樣。
不同於小男孩的粉妝玉琢,他的五官少了一絲柔軟,多了一份冷硬俊挺,這個模樣讓她想起了衛明寒。
他不同於只顧著欺辱他的小男孩,茉歌注意到他冷淡的眸中劃過的隱忍和怒氣,不像是聲音聽起來那麼平靜,他並非全然無怒氣,只是深深地藏在心裡頭。一個五六歲的小孩子,顯然已經全然懂得了如何在宮廷中生存,學會了如何埋葬他的情緒。
茉歌勾起讚賞的笑容,這個孩子要是她和軒轅澈的孩子,她一定會視若珍寶,調教成一代賢君,他有這個資質。
欺負他的小男孩小小年紀已經有了邪皇殘暴的影子,可他沒有,一絲一毫也沒有,雖然冷峻如冰,卻不染一絲暴戾的因子。
他是邪皇的長子玉邪,另外一位是三皇子玉簫。
“你到底想要怎樣?”男孩小小的手緊握成拳,已經在拼命地忍受著他的挑釁和嘲笑了,為了病危中的母親,他即使是受盡羞辱亦會完成她最後的心願。
“怎麼樣呀……大哥,不如這樣吧,你給三弟我跪下,磕三個響頭,三弟我馬上去求父皇來見她,怎麼樣?”三皇子玉簫挑釁地道,依舊掛著殘冷的嘲笑。
玉邪冰冷的臉色一沉,深邃的眼光直視著玉簫的眸子,一字一字地問道:“你確定只要我跪下你就會讓父皇來?”
“那是當然,父皇一向最疼我了!”
玉邪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雙手拽緊,咬牙忍住這陣逼人的屈辱,往後退了一步……
風吹過他單薄的身子,揚起他的髮絲,遮住了他猛然閉上的眼眸,也遮住了他所有屈辱,遮住了他所有的情緒。
就這樣,雙腿一彎,直挺挺地跪了下去,即使是跪著,也是那般直挺,似乎天地間的一切都壓不彎他的背脊。
默默地跪著磕頭……
一個、兩個、三個……趴在地上,聲音低沉,“求你了,三皇子殿下!”
玉簫料想不到如此容易,頓覺得無趣,哼了哼,笑著應聲便揚長而去。
茉歌從一旁走出,若有所思地看著玉簫離去時的意氣風發,這個孩子會去請邪皇才怪,他的目的只是想凌辱那個跪著的孩子罷了。
可惜了……
玉邪依舊跪著,動也不動,如雕像,讓茉歌心裡頓時難受。
“他叫什麼名字?”茉歌回頭問道。
如玉嘆了口氣,似乎頗為感慨,說道:“他是大皇子玉邪,可惜王昭儀觸怒了雲妃娘娘,被貶至冷宮已經五六年了,可惜了大皇子殿下,皇上除了賜給大皇子一個名字,都沒有好好地看過他一眼。”
“如雲,你去琉璃殿把那些治療瘀傷的藥膏給拿過來!”
“可是小姐……”
“叫你去就去,哪來那麼多話?”茉歌冷冷地道,如雲只得點頭,奉命而去。
茉歌偶爾發發善心,連她都沒有想到,不久之後,玉邪卻救了她和軒轅澈,甚至是她的孩子三條性命,或許我們命中的緣分通常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