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涼摸了摸自己的臉,冷道,“要走就快些,別拖我後腿。”
說罷抬腳便要翻欄杆,企圖一躍跳出水榭閣樓到岸上去……
不料被小包子一把扯住了衣襟拽了回來,說話的語氣還是滿含無耐,“孃親,咱們閣樓下有木船,你其實可以不用跳。”
天涼呃一下,又聽包子道:“還有,黑風寨最近的路要途徑西郊的深湖,不坐船的話,騎馬繞道要整整兩個多時辰才到,孃親到了,天也亮了,你那偽裝的鬍子就暴漏了。”
“……”
她無言看向小包子,摸了摸自己精心製造的易容偽裝的鬍子,臉上也窘迫了紅了起來——
這小子嘲笑她不知道路就算了,還敢諷刺她DIY鬍子和易容的技術差?
反了他了。
“孃親帶上這個,我去牽船。”
包子遞上東西給她,順疾跑下去,劃了一座木船出來,站在船上朝她招手——
天涼扯去自己臉上的鬍鬚後,戴上了小包子給的那層薄薄的東西,跳下了船。
立在船上,她看到湖面中的自己渙然變了個人似的,臉面肌膚粗糙,右頰帶疤,額頭左眉有缺損,極其的凶神惡煞,這是一張正宗的土匪臉。
“你做的?”天涼摸了摸臉皮,詫異轉向包子,“什麼時候學的?”
易容面具有兩種,人皮面具,自制面具。人皮面具相比較來說技術較為簡單,需要的不過是殘忍揭人臉面的勇氣。而自制面具,那便是個技術活,能做到以假亂真地步的,堪稱絕技。
“今天剛學的”,小包子捧臉,面容天真又可愛的給愛心提示,“孃親猜我是跟誰學的?”
天涼微頓,又不用猜,繼續在心中感慨——
圻先生,你真是比百科全書還靠譜。
她嘆:“你今日說圻暄有一半可能是你爹,什麼意思?”
小包子划起漿來,一一陳列道:“玄叔叔雖不提我爹孃身份,但一些瑣事還是會為我講的。聽聞我孃親最愛桃酥,爹爹最不喜甜點,卻後來為了孃親,只食桃酥;我孃親最喜歡美男,我爹爹是美男中的翹楚,而這裡,也就只有圻先生長的最好看;我孃親言語厲害,沒幾個人能跟她辯的出道理,卻只有在我爹爹面前會吃癟;最重要的是,我孃親說這輩子只會喜歡一個男人,就是我爹爹;而孃親你現在,就是喜歡……”
“那玄氣呢!”天涼意識到他下句要說什麼,帶著窘切的語氣打斷了他,連忙問道,“這世上總是不其然有著眾多巧合,即使有很多值得懷疑的地方,可至少是可以肯定,圻暄他不是君家人的。”
“孃親說的對”,君小寶船槳微停,回頭鄭重望她一眼,問道,“可我認真想了一想,我只聽到玄叔叔一己之言,也沒用什麼證據能肯定,我是君家人的。”
天涼聽懂了他的猜測,一怔,沒有言語。
是,那所謂的君家玄氣,連鳳惜雲這樣的男人,都可以在因緣巧合中得到,那麼誰又能肯定,會有另外不為人知的君家人誕下的孩兒,令這集五行之大成而生的玄武,氾濫開去呢?
這曾被識為君家標識的玄氣,也許,早非那麼神秘,而那源頭的徹底銷燬,也使一切沒了證據,無可追溯。
她又拿什麼肯定,君小寶便是君家人,而非只是因某種緣由,被冠上了君家姓氏呢?
一個孩子,這麼幼小的年齡,能夠周到而全面考慮到這個層次,理智而冷靜的進行分析,這絕是令人敬佩的。這智商,不說是天才,也算是個早熟的神通。
可天涼仍記得自己今日問過的話,圻暄說了,他不識得她。
圻暄記憶超群,若是發生過的事,便不會有遺漏。縱使,很多方面有著令人感到微妙的巧合之處,可圻先生,畢竟只是一個局外人。厲天涼從前的人生,只與一個男人有過交集,獻過身的男人,也只有那一個,那個她如何也不願向君小寶提起的男人,鳳惜雲。
天涼深思了片刻,最終向君小寶嘆道:“即使尋不到你爹爹,你儘管留在我身邊便是。要知道有時候,費心尋了,找到的也許並不是你所期望的結果。”
君小寶愣住。
他很聰明,似乎從這隱喻的話語中,能大約聽明白天涼的意思。
“孃親,玄階修煉困難,集大成必要經一番艱苦”,他搖頭,語氣堅定,“我至少,想為孃親尋得能在我不在身邊的時候,安穩守護孃親你的人。如果真如孃親所說,那麼,我還不如不要那個稱作爹的人!”
天涼無耐,“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