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是君初玧的骨灰盒。紅姨娘終日將自己關在屋子裡,對著一隻毫無生氣的骨灰盒說話,實在可憐。
君初瑤又問:“父親來看過你娘嗎?”這個時候的紅姨娘最需要的便是君北野的安慰。
“沒有。不對,來過一次,就是皇姐出嫁的那天,父親過來對孃親說了幾句話,孃親就變成現在這副樣子了。”君初頤說罷,便拉著君初瑤的手撒起嬌來,“母親說初玧哥哥和初瑤姐姐都回平城了,小頤一個人好無聊。阿姐,你是從平城回來的嗎?為什麼沒有看到初玧哥哥呢?”
面對君初頤的疑問,君初瑤無從回答,只能扯嘴笑笑,“你初玧哥哥看上了平城的女孩子,正陪著人家女孩子四處遊山玩水呢,哪裡捨得回來……”
“初玧哥哥真壞。”君初頤嘟起小嘴,那張圓圓的小臉上滿是嫉妒。
“你初玧哥哥不壞……”君初瑤哀嘆了一聲。不管怎樣,初玧是她的母親害死的,她的心中始終消除不去對他的愧疚。
“阿姐找我母親做什麼?”君初頤突然疑惑地湊上來,“阿姐一向不找我母親的。”
“阿姐就是來看看三娘,沒什麼其他意思。”君初瑤道。
“娘……娘……”君初頤朝著那陰暗的小屋喚了幾聲,道,“娘,阿姐來看你了……”
屋子裡沒人應答,初瑤心中湧出一種不祥的預感,忙轉身吩咐雲舒道,“二孃幫瑤兒看著小頤,瑤兒自己進去看看……”
雲舒心中焦急,一把拉住初瑤的衣袖,道:“還是瑤兒在這兒看著小頤吧。二孃與你三娘關係要好些,二孃去吧。”
君初瑤思索了一會兒,隨即點點頭,拉著君初頤,遠遠站到了梅樹下。
弈凡始終是放不下一顆心,也跟了過來,見君初瑤站在梅樹下,便走了過去:“見到你三娘了嗎?你二孃呢?”
韓珂心裡頭彆扭,不想同他說話,於是故意氣他道:“舅舅問的是瑤兒的二孃,還是初瑤的二孃?”
弈凡一時間竟答不上來。
君初頤目光緊緊注視著弈凡,歪著腦袋問:“阿姐,他是誰啊?”
君初瑤冷冷道:“他是瑤兒的舅舅夫君,是阿姐的舅舅,是小頤的姐夫,也是小頤的舅舅。”
“阿姐,瑤兒是誰啊?”君初頤有些摸不著頭腦,愣愣問,“瑤兒就是阿姐,對不對?”
“不對。”弈凡似是在於君初瑤置氣,冷聲道,“瑤兒是瑤兒,你阿姐是你阿姐,根本就是兩個人。”
君初頤才四歲,哪裡繞得過來,快要被他們兩個折騰暈了,只能可憐兮兮地問道:“那是我該叫你姐夫呢?還是叫你舅舅呢?”
“自然是叫舅舅。”弈凡答。
“……”君初頤嘴巴張得大大,剛要叫出聲來。
“不對。”君初瑤卻突然打斷,“叫舅舅還是叫姐夫,這取決於小頤你認不認我這個阿姐。小頤若是認瑤兒為阿姐,就應該叫他姐夫;小頤若是認我為阿姐,就應該叫他舅舅。”
君初頤終於“哇”得一聲哭出聲來。
弈凡嘆了口氣,晚上身子將君初頤抱起來,哄了哄,復又回頭對君初瑤道:“他只是個四歲的孩子,你何必這樣繞著他?”
君初瑤皺眉,“我也不過是個七歲的孩子,你又何必這樣逼我?”
君初頤聽得一愣一愣的,他之所以哭出聲,不過是因為他尿尿了而已。弈凡舅舅果真是好人,以往他尿尿的時候,孃親都會將他丟得老遠,這人仙人般的舅舅居然在這個時候將他抱起來……一點都不嫌棄他。
“他尿了……”君初瑤終於發現了君初頤的異常,他方才的那張苦瓜臉消失不見,取而代之地是一臉的欣喜。
弈凡的面色瞬間黑了黑,忙將懷裡的臭小孩丟下去。
君初頤又突然“哇”得一聲,往君初瑤身邊蹭過去,指了指弈凡道:“舅舅真壞,他兇我……”
君初瑤地嘴角抽了抽,低聲附到他耳邊道:“你舅舅這個人清冷慣了,你跟他多親熱親熱,他就不會兇你了。”
“怎麼親熱?”君初頤一臉好奇地問,天真清澈的眼眸中露出希望的光芒。
“比如尿尿的時候都湊到他身邊去,比如賴在他身上不肯下來……”君初瑤冷冷瞪了弈凡一眼,心裡頭低聲喃喃:這回有你好受的。
於是在君初瑤的目光下,君初頤果然光芒正大地走到弈凡身側,打算接著尿尿,醞釀了許久,他再次哭出聲來,可憐巴巴地望著君初瑤,道:“阿姐……小頤的尿全都用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