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只要聽說西藏,就能讓她神魂顛倒,她前世一定是在西藏高原上轉世幾個輪迴,不然為什麼聽到西藏就能激動得發抖。
司機繪聲繪色地講起西藏的風俗,講起給他在客棧送奶茶的美麗的藏族姑娘。葉小歌說,“看來我也想去西藏。”
她自豪地說,“我給你帶路。”
葉小歌笑笑,“你還不把我帶到雅魯藏布江的江底?”
她說,“不,帶你到珠穆朗瑪峰的峰頂。”
葉小歌和司機同時哈哈大笑,葉小歌說,“我信,奇怪的是,你說什麼,我都信。”
司機一定見多了葉小歌的眼花繚亂的女人,對葉小歌說,“這個女孩子,有點不同尋常。”
葉小歌得意地說,“何止不同尋常。”
汽車突然在一片燈光處停下來,葉小歌告訴她到了。她看著窗外,只有一排臨時搭起的帳篷。他先跳下車,把手伸給她,深鞠躬,“歡迎首長到百花山視察。”
她看著一排帳篷,有些激動。她總是幻想駐紮在天蒼蒼野茫茫的帳篷裡,這個幻想就在今天實現。
葉小歌說,“二十里外有家龍門客棧,可是我想你更想親臨我的戰地帳篷。這是流動帳篷,剛剛喬遷到這裡。如果不是你這麼有雅興,我做夢也不會想到深夜到這個深山老林裡。”
天黑得像傳說中的世界,偶爾傳來幾聲遙遠的狗吠。她巡視著黝黑的遠處,“我們離百花山有多遠?”
“你就在百花山。”
撲在臉上的風是山風。她拉著他的胳膊,幾乎膩在他的肩膀裡。細碎的山路上映著月亮的銀輝,這裡的月亮都比城裡的亮。這個銀亮的世界像一泓泉水撥弄著弦,從心裡一湧而過。兩個人都在體會著什麼,他們在黝黑的石路上緩緩地走著。
幾道晶亮的水窪像一片片凝重的淚痕,他們的步子邁了上去,她的身子一歪,他沒有拉住,兩個人“ 撲通”滑倒,後背同時發出悶重的聲響,禁不住叫疼,然後又哈哈大笑起來。
“我們一定對大自然太動情了。這是在警告我們。”葉小歌把她扶起來,幫她撣著大衣,對她說,“我們剛想超脫出來。”
蕭小紅看著星星,看著看不見的山巒,看著石醉的月亮城,即使什麼也沒有看見,但她像盲人一樣感覺到月亮就在她的懷抱裡,她突然抱住葉小歌的肩膀,臉偎在他的懷裡,她激動地說,“這裡太美了。”
幽僻的世界,鬱郁的月亮,有些陰森,可又像在護衛,她看著雲彩裡的月亮,這平常而又偉大的月亮拱手交給了她。在自由的月下,她不再壓抑,以往的孤獨化成了月光。這條銀子般晶亮的冰層脈脈含情,像有許多心事。
彌望的是更幽深的世界,像一個營地。縷縷月光,又像渺渺的戲臺。月光是水,他們在這樣的流水上走著。這是望不盡的松林。空氣裡飄滿了松香。她大口大口吸吮著,她要把過去的濁氣全部調換過來。
遠處有一點燈光。就像在一個大森林的外圍,裡面充滿了誘惑和神秘。他們走近了那點燈光。這是兩間瓦房,窗裡溢位昏黃的燈光。從窗簾裡能看見晃動的人影。
“我們敲門進去吧。”她央求著。“我太想進去了。”
她真的敲響了門。她激動地攥著葉小歌的手。
門露出一道縫,探出一張蒼涼、憔悴的臉。
“大媽,”蕭小紅親熱地叫著,“我們是從城裡來的,能進屋坐會兒嗎?”
“城裡人怎麼到這裡來了?”老人家不放心地問。
“這裡太好了。”她激動地看著這位月亮城的老人,“我們能進去看看嗎?”
“有事嗎?”老人越來越不放心。
“我沒看見過老鄉家。”她興奮得幾乎想鑽進去。
真的為她開啟了門,她衝進去,好像衝進她的新房,裡面只有一臺土灶和一個點火的火炕。她好像是進門的新娘,脫下高跟鞋,盤腿坐在火炕上。葉小歌入鄉隨俗,也脫鞋上炕。
老人家點上長長的菸斗,坐在火炕上,問,“年輕的時候,我看見過美國翻譯官,我們叫假洋鬼子,就像你們這樣,我以為美國鬼子又打回來了。”
蕭小紅聽了放聲大笑,葉小歌看著蕭小紅的酷得讓人窒息的妝扮,眼睛笑出淚水。
她突然看見窗外的玉米杆,從炕上跳下來,跑進後院,在沒有一穗玉米的荒杆中亢奮地跑來跑去。
老人家對葉小歌說,“最近鬼子又進村了。我在這裡消停了幾十年,到老了,讓我搬遷,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