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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5年 峽谷中滾動的草帽
二十世紀八十年代,我和許多人都會唱日本電影《人證》中的主題曲:“媽媽,我的那頂草帽。”這首歌帶給了我持久的縹緲的一種意象:一頂草帽往深淵飄去,猶如去追趕母親的聲音。當1985年,我置身在金沙江畔的一座大峽谷深處時,突然起風了,呼嘯而來的熱風突然間吹走了我頭上的那頂草帽,我的朋友和我剎那間都想在峽谷中追回我的那頂草帽,整個畫面上出現了《人證》中的意象。在一座褐色的大峽谷深處,我和朋友就像兔子或山羊一樣在起伏的坡度上彎著腰力想追回我的那頂草帽。
那是一頂淡黃|色的草帽,風依然呼嘯著,它在山坡上沿著荊棘在滾動,似乎沒有一種力量可以絆住它;它肆虐而瘋狂地朝前滾動而去彷彿唱著歌,被一種呼嘯中的旋律所擁抱而去……我和朋友已經追趕到了峽谷中最危險的一座懸崖邊緣。朋友突然抓住我的手說:“放棄吧,讓我們放棄這頂草帽吧。”於是,我們立在懸崖邊緣,那頂草帽依然在往下飄,因為是縱深而去的懸崖,所以,我們可以憑著朝下俯瞰的身體,觀看到那頂草帽的命運,毫無疑問,那頂草帽已經離開了它的女主人,朝大峽谷的深淵處奮力飄去,這就是草帽的命運嗎?
《人證》中的意象憂傷地出現在我眼前,我不斷地哼著那隻主題曲的旋律,就在我們從峽谷的山頂繞回峽谷的低谷期時,我突然感到了那頂淡黃|色的草帽在晃動,它就掛在峽谷的中段,就好像一團怒放的野菊花。然而,要攀到崖上去尋找草則必須走許多路。在雲南的山岡上,你看上去顯得很近的距離,往往需要走很遠的路程,我妥協地對朋友說:“放棄吧,如果我們要找回那頂草帽,要三至四個小時,到時候,我們天黑也到不了旅館。”朋友覺得有道理,並寬慰我說:“我們應該學會放棄生命中的許多東西,比如這頂草帽。”所以,我知道《人證》中為什麼有草帽的存在了。也許,只有隨風呼嘯而去的那頂草帽,會給我們的生命帶來回首間的惆悵。
頂著落日前夕的一抹黃|色我們回到了山腳下面的小旅館。此刻,我突然聽見一陣牧羊人的歌曲。我回過頭去,一個年輕的牧羊人正率著他的羊群朝著小旅館外的小路走來,我意外地發現牧羊人頭頂上的一頂草帽,與我失去的那頂草帽一樣,我停住了腳步,朋友說也許是牧羊人揀到了你的草帽,因為只有勇敢的牧羊人才可能攀援到懸崖的中端去,不過,這真是一種緣份啊。
是的,讓我感到震驚的事情就在此刻發生了,牧羊人已經來到了我的面前,他有著一張樸素得就像樹皮似的臉,他操著金沙江流域的方言告訴我,他在峽谷中放羊時,看到了從山頂上飄下來的一頂草帽,而且他還看到了站在山頂上俯瞰的我們。牧羊人就趕著羊群往懸崖中段而去,他決心幫助我找回那頂幸福的草帽。就這樣,這頂淡黃|色的草帽又回到了我手中。
就在牧羊人轉身離開時,我突然產生了一種親切的念頭,想把這頂淡黃|色的草帽作為回報的禮物送給牧羊人。於是,我追趕上他,牧羊人從我支唔的語詞中感受到了我的親切。我執意在把這頂草帽送給牧羊人。他笑了,露出他潔白的牙齒,那是世界上我所看到的兩排整齊的潔白的牙齒。從這兩排牙齒之間我能夠捕捉到一切語言中最純潔的誠實的言辭。就這樣,那頂淡黃|色的草帽又戴在了牧羊人的頭頂。正當他趕著羊群回家的時候,我的眼前也在飄忽著《人證》中的歌曲:媽媽,我的那頂草帽……
我生命中的那頂淡黃|色的草帽本已經沿著金沙江的大峽谷飄忽而去,本已經離我而去,它又回來,這種意象與一個牧羊人聯絡在一起,當我目送著牧羊人消失時,我知道在很長一段時間,那頂草帽都會伴著牧羊人在金沙江的大峽谷遊走;在很長一段時間裡,草帽的魔法猶如一種回憶,留在牧羊人的生活之中,同時也把回憶留給了我。一頂草帽如同時間的峽谷,它可以飄忽而去,它可以從我頭頂飄到牧羊人的頭頂。
2005年 盒子裡的編年史
一隻木盒子,從滇西一位木匠手中到達我的旅途,幾十年來,我依然記得在滇西的小鎮上,我看到那隻木盒擺在地攤上時,恰好是我擦身而過的時刻。然而,我卻看到了那隻木盒,沒有油漆,純本色卻彷彿貼上了秋天的樹葉。我在那隻木盒前站了半天,最後決定把它帶走。回到旅館的當天夜裡,我就啟開了那隻木盒,裡面跟外面同樣的色澤,猶如那個冬天最後一片樹葉的棲居之地。
把一隻木盒子暗喻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