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碼頭,並沒有蕭然想象中的混亂,安靜的極是詭異,只有範靖童自己一個人站在岸邊,負手而立,顧正道口中跟著他一起叛逃的兵士並未見蹤影。
蕭然他們人多,動靜就大,來到範靖童身前不遠處停下,範靖童聽到動靜,轉身看向他。
蕭然不知道他是什麼意思,揮了揮手,林晟低聲應是,從隊伍裡分出幾個人向四周檢視。
範靖童不說也不動,就那麼靜靜的看著蕭然,對離開的人毫不在意,似乎並不怕自己的佈置被破壞。
雙方都沒有說話,現場處於一種極度彆扭的狀態,很快,出去探查的人回來,表明周圍一個人都沒有。
蕭然深深的看著範靖童,範靖童和他對視,半晌,笑了笑,拱手見禮,說道:“下官見過晉王殿下。”
蕭然道:“你認識我?”
範靖童笑道:“能讓林首領貼身保護的,恐怕也沒有別人了吧!況且...也不是隻有您一位王爺在這兒。”
蕭然瞳孔一縮,對範靖童知道他身份這件事毫不意外,之所以問那麼一句沒營養的話,是在拖延時間想對策。
他不知道範靖童為什麼敢一個人站在這裡面對他們,他的腦子在高速運轉。
很明顯,現場不只有他一個聰明人,範靖童也看出來了,才說出這番話來擾亂他的思路。
不過感覺還有那麼點兒不對,看起來,範靖童似乎,並沒有多害怕擔憂。
他的這份淡然,換在平時蕭然肯定會贊他一句鳳儀無雙,可是如今,只會帶給他不安。
......
看蕭然沒有絲毫驚訝,範靖童瞭然,隨後問道:“要是範某沒猜錯的話,海的那邊已經被王爺抹除了吧!”
蕭然揚眉,淡淡道:“滿手血腥,不配為人,這些人活著才是世上最大的笑話。”
範靖童笑了,笑的很開心,並沒有對這個結果感到詫異,只是誰也不知道他在笑什麼。
好半天,等他自己笑完停下,擦了擦笑出的眼淚,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意。
“王爺啊,你只看到了他們為惡的一面,卻不知道,這世上有多少人因為更大的惡而丟了性命。”
蕭然沉聲道:“你蓄養私兵,假稱海盜,為禍一方,草菅人命,還有何顏面做這一方父母官,你對得起身上這身官服嗎?”
範靖童自嘲一笑,“是啊,我罪大惡極,我死有餘辜,但這也是逼的,被你們蕭家人逼的,都是你們逼我的。”
蕭然沒有和他辯解,就那麼冷冷的看著他,此時再爭論這些毫無意義。
範靖童嘶吼了半天,把情緒發洩了出去,平靜下來,笑著道:“王爺,你可知道,我為何會這般做?”
蕭然淡漠道:“本王不關心,你有什麼苦衷是你自己的事,路都是自己選的,腳上的泡都是自己走的。
範大人,你也不是小孩子了,要為自己的所作所為承擔後果。”
......
範靖童一愣,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意,說道:“王爺不愧是皇子,不愧是陛下的兒子!”
大家都能聽出來,這是諷刺,但蕭然還是不為所動,還是那句話,腳上的泡是自己走的,怪的了誰!
範靖童緊緊的盯著蕭然,半晌,收起了那副姿態,微笑道:“我想王爺也很想知道範某為何會如此做吧!我就跟王爺講一講吧!”
沒等蕭然那句不感興趣說出來,範靖童自顧自的道:“我少年時期家庭富裕,從祖父起家裡就在做生意,在我們那算是鄉紳吧!
到了父親的手上時,家族發展的更快,父親眼光很好,覺得朝廷開放海運,做海上生意會讓家族更上一層樓。
於是買了兩條船,由我一個族叔掌管,開始做海上生意,那時候朝廷也剛開放海禁不久,並沒有多少人涉獵,我家算是先吃螃蟹的那批人。
事實證明父親的眼光很準,靠著這兩條船,我們家由鄉紳一躍變成整個州府數一數二的富戶。
但父親並沒有多高興,相反,他很憂慮,他覺得財富太多,沒有相應的力量保護,很是脆弱。
於是開始鼓勵族裡有天分的少年讀書,一切用度全是父親出的,我也跟著一起讀書。
我少時很是聰慧,父親對我寄予了很大期望,他覺得我們范家以後全靠我了,那時候真的是我此生過的最美好的一段時光。”
範靖童陷入回憶,臉上都是憧憬,似乎在回憶那無限美好的童年時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