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要去猜花燈?”
面色染緋的男子一邊擺手一邊退後:“我不會猜的……”
華羽衡笑了笑,伸手拉過他一隻手握在手中,在男人的退縮裡只是握得更緊,溫暖觸碰到微涼,緊緊地貼合著不肯放開,許久竟也察不出其中的差別。
容溫雲伸出另一隻手想要撥開,卻被華羽衡靈巧地躲開了,拉著他走到花燈邊上,抬手取了一支下來:“我們一起猜。”
她說話間已經拿出了燈中的字謎,將花燈交給他提著,容溫雲一手提著花燈,一手被她緊緊握住,一時也就安靜下來。她的手掌溫暖乾燥,柔柔軟軟,十指細長,甚至比他的更像是男子的手,握住他的時候卻讓他莫名地覺得安心。甚至……甚至生出想要依靠的心情。
胡思亂想著,攤主已經追著問起了答案:“小姐,這麼快就把燈拿走,說不出答案可是要罰錢的。”
花燈的謎一般都不會太容易猜,否則這些攤主大約要賠得哭天喊地了。取燈的許多人都是瞧著花燈漂亮,乾脆掏了錢認罰,權當是買下了花燈。
華羽衡思索了片刻,也不曾猜得出來,見身旁的男人反而比自己還要急,完全忘了要掙脫自己的手,不由笑了起來:“猜不到呢,願賭服輸,自然要罰的。”
身邊的男人面上忍不住露出惋惜的表情,華羽衡取了錢交給攤主,便拖著他離開了,兩人擠到一家夜市攤子坐下,才算鬆了口氣。
容溫雲低了頭,看著被她握了許久的手掌,不知是什麼樣的心情。這個女子,忽然出現在他的生活中,每一次都出人意料,每一次都讓他有不知所措的感覺。
從前就算是苦,也不過是他一個人的事,可是,如果他對這個女子有了期待,該是多可怕的事。
“你……”
“你……”
華羽衡輕笑,幫他盛了熱湯遞到面前:“邊吃邊說。”
“我該回去了……”容溫雲並沒有動筷,反倒是低了頭,聲音黯黯沉沉,退開一步道:“天色已晚,羽衡小姐也早些回去吧。”
“我送你回去。”
“不用麻煩了……”
容溫雲站起來要走,卻被華羽衡不著痕跡地攔在身前:“不麻煩,來,這邊……”
相比來時的熱鬧溫暖,回去的路上卻冷清了很多,華羽衡心裡嘆息,知道她把這個看似柔和卻心如堅壁的男人逼得太緊了……只是,她實在心疼,多想早些把他擁在懷裡,不再看他形影相弔的孤寂。
男人走在她身邊,離得並不遠,卻彷彿隔開兩個世界,華羽衡解下細水狸皮的披風給他披上,故意忽略掌下的身體那一瞬間的僵直:“夜裡風緊,莫再推辭,可好?”
帶著體溫的披風,罩在他肩上,把他裹在一片溫暖裡,華羽衡走在他身邊,沒有再牽他的手,卻一直不離他身側。
一路默默地走到容府門前,容溫雲才抬頭,要將肩上的披肩還她,華羽衡卻執意不肯接下:“我是姑娘家,怎麼能讓你比我穿得還單薄,再說我總算也是習武之人,這些寒意還是不懼的。”
將解開了領釦的披風復又壓到他肩上,華羽衡才放手,朝他擺了擺手:“進去吧,等以後再還我也行的啊……”
面容清朗的男人終於沒有再拒絕,對她點一點頭,徑自進了門。不一會兒,門堂裡的燈便熄下了。
華羽衡走到暗處,終於有些掩不住情緒,她當然知道這個男人的一顆心早就已經縮在深處,卻沒有想到他連走出來的心思都絕了,不由有些無措。
她一時茫然,進了屋的那人卻也是如此,他不是深閨里長大的男子,對於男女之事,雖然沒有經歷過,卻也是明白的,然而隱約感覺到了華羽衡的意思,卻無論如何也叫他難以置信。
這個家境富貴,氣度不凡的世家小姐,怎麼會……怎麼會對他有男女之情……她或許是一時興起,他卻沒有一顆心去賠給她……
何況,就算華羽衡真的有心,又能如何呢。難道他這樣的聲名,還能嫁給她為夫為侍不成?
他在腦海裡模模糊糊地想,不覺已經走到了梅韶住的屋子門前,見還亮著燈,便輕手輕腳地推開門進去:“梅大姑,你好些了麼?”
梅韶喝了藥,雖然有些昏昏欲睡,見他進來便支起身子,笑著招呼:“東家,吃了藥好多了,已經到年關了,再過兩天想來忙得很,我也就能回店裡幫忙了,東家不用擔心。”
容溫雲連忙擺手:“店裡的事我還顧得過來,梅大姑好好養病才是正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