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溫順地笑著點頭,顯然是篤定了她捨不得傷自己分毫,反手環住了她的腰,將臉貼在她肩上。
“現在後悔已經晚了,”華羽衡好笑地看著他青澀的討饒方式,扶起他的臉正色道:“罰你親我。”
容溫雲幾乎是從她身邊彈開的,受了驚嚇一般鬆開了手,迅速地埋下頭去,甚至猛地閉上了眼。
平日裡華羽衡雖然喜歡不時親親他表示親暱,卻也從來不曾要求他主動做過什麼,想到書上對男子教導,再回想方才一瞬間她眼裡的戲謔,面上通紅的男人不由下意識地搖頭。
華羽衡瞧著他一直垂著頭不肯看她,便覺得心裡一陣軟一陣甜,這個溫厚而成熟理智的男人,可以在她混亂的講述裡清理出思緒,一針見血地點破她的心思。卻因為她要求的一個吻而窘迫成這樣。
伸手將跳開的男人擁回懷裡,她還是忍不住輕嘆:“好吧,不勉強你……”
山不救我,便只好我去就山的道理她還是懂的。說話間,已經略微低頭覆上了男人淺色微涼的唇,輕柔地舔齧了一番,才一點點加深,託在他腦後的手掌輕壓,將這個男人帶進自己的節奏裡。
“溫雲,”華羽衡憐惜地在他急促喘息的唇角輕貼了一會兒,指尖拂過他瑩潤溫和的眼,才終於放開他:“你真好……”
娶他的時候,她心疼他,想要照顧他,保護他,一年多相處,才知道那時的相遇,那時決定不放手,對她而言有多麼幸運。
憐他也敬他,寵他也愛他。她從來沒有想象過,會有一個人能叫她產生這樣複雜而美好的感情。
“王爺、咳……奴才該死……”
直直闖進來的聽雨紅著臉退到簾外,眼前卻不斷閃過方才看到的畫面。榻上的男人襟口微亂,眼眸如酒,擁著他的女子則顯然沉醉其間,情深如許。
“什麼事?”
華羽衡平和下來的聲音讓他清醒過來,掙扎了一下才將方才的畫面驅出腦海,咳了一聲回稟道:“明日是小少爺滿月,慕容王君遣人來請王爺過去商議。還讓奴才轉告,皇上也有賞賜送到府中……”
簾裡的動靜停頓了一下,很快便聽見華羽衡柔聲囑咐容溫雲不用等她,只管好好休息,她去去就回。
賢王大勝凱旋,又是喜得孫兒,雖然不是能夠襲爵的女孩,卻也是要好好慶祝一番的,何況新皇繼位後,全然不像眾人猜測的那樣因為所謂“賢王叛亂”的鬧劇而對這個皇姨有所顧忌,反而是依舊讓她掌著領兵權。
京官最是善於見風使舵,華雅賢此次竟也意外地順水推舟,發出了大量請帖。容溫雲身體還未完全復原,華羽衡本來不想大辦,卻也是無可奈何了。捨不得讓面色蒼白的男人辛苦,只好親自抱著孩子到前院讓熟悉不熟悉的眾多權貴品頭論足。
幸好席間客人大多知道分寸,只是誇幾句“小公子人品非凡”,“小公子面有寶相”之類的,也就不再多糾纏了。
她聽得兒子被誇了一圈,有些不耐地想著容溫雲還在後院等著看孩子,便跟母親告了辭,貓了腰想要離開,卻聽到華雅賢站起身來開了口。
“本王早已過了知天命的年紀,膝下雖也有一女兩兒,卻極少有時間陪伴,”華雅賢端著酒站起身來,眾人都道她要祝酒,便紛紛起身,誰知她卻示意她們坐下,兀自笑道:“府中諸事,並著幾個孩子的教養,都是慕容一手打理,好慕容,華雅賢要敬你一杯。”
她不稱“王君”,也不稱“夫郎”,只是一聲慕容,便讓人覺得涵蓋許多。一個“好”字,不見輕佻狎暱,卻多了七分豪氣爽朗,慕容耀雖然知道她今日要說一些事,卻沒有想到她這第一杯酒,竟然是敬了自己。然而他到底是長在江湖的男子,略微停頓後便和她相視一笑,接過杯子與她相碰,在金屬相碰的脆響裡一飲而盡。
“第二杯酒,敬戰死的袍澤姐妹。沒有她們的奮力拼殺,本王不會有這屢戰屢勝的功績。國家也不會有干戈消止的寧和。”華羽衡立直了身子,將孩子抱得緊了些,有些瞭然地看向母親。
“最後一杯,本王要敬在座的諸位同僚,”她笑了笑,眼光掃過席下諸人,朗聲道:“如今本王也勉強算是兒孫繞膝,想嚐嚐那含飴弄孫的樂趣,明日便會奏請皇上,解甲歸田。輔佐君主,保我社稷,就有賴諸君了。”
這麼兩三杯就敬過來,席上眾人都已經猜到了她的意思,縱是有想裝糊塗的,最後那一杯,她也說得明確。
華羽衡站在一旁,先是驚訝,再到疑惑,在看到慕容耀一向凌厲的眸中閃動著淚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