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安,那夜的情形總是反覆地在眼前閃動,那個男子看著他,那種打量和審度的目光,彷彿會將現在平靜安寧的生活攪亂。
“別擔心,方才母親已說了要解甲歸田,母親不再領兵,她們的焦點自然就不會放在我們這裡。”華羽衡不捨地抱住他,伸手在他背上輕拍:“前幾天我已經讓人去收拾溪山的別院了,過幾天我們就啟程去那裡,你也好安心休養一些日子。”
她一邊說著,一手便覆上了他還未完全恢復平坦的腹部,力道適中地揉著:“還會疼是不是?你呀,從來都不肯對我說……”
腹部的牽痛被溫暖的手掌安撫下來,恰到好處的按揉讓他幾乎舒適地要哼出聲來,容溫雲有些羞赧地低下頭,手臂抬了抬,卻終於沒有撥掉她的手,只是伏在她肩上極輕地“嗯”了一聲。
華羽衡親在他發上,輕輕嘆了一聲。或許連他自己都還沒發現,他身上難受的時候,總是會習慣性地抿緊唇,將手縮排袖子裡。也會比平日裡多一分依賴和順從。
容溫雲微微眯著眼,似乎很是舒服,隔了一會兒,手腳也慢慢舒展開來,柔順地趴在她懷裡。華羽衡輕聲笑了笑,想起一個月前,他不動不移地站在院中,凌厲穩重,像刀鋒,像岩石。那時候她才恍然意識到,她娶的這個男人,很久之前就能夠獨當一面,許久以來都是別人的依靠。
他從沒有想過要與女子相比,這也不是什麼“男女平等”的世界,他的這種“強大”,是從漫長的痛苦裡不得不掙扎著磨練出來的。她每次見到,都會替他覺得疼。因此,也格外想寵愛此刻趴在她懷中,像在陽光裡偷懶的小貓一樣的男人。
“羽衡……那你明天去早朝嗎?說不定會看到紫公子吧……”
“你放心,我不和那皇帝陛下鬧彆扭了,不過不是說好了明天我陪你去看你表弟的麼,過兩天再說吧。乖,別操心這些了,”華羽衡把他塞進被褥中,自己安頓好孩子,也躺了上去:“一有訊息我就會告訴你的……”
她知道容溫雲擔心她依舊在“記恨”皇帝的作為而稱病不朝,事實上,她也的確有些拉不下這個臉,幸好高臨宜家的孩子滿了百日,她昨日便應了要和容溫雲一起去,乾脆就再拖上幾天。容溫雲聽了,也只是點點頭,不知道是不是看穿了她的意圖。
然而她有心再躲一天,華宇斐卻像是渾然沒有這層顧忌,接到華雅賢遞上的請辭摺子後轉頭就將華羽衡升任了戶部尚書。
她繼位一個多月,對六部並無太多幹涉,唯獨吏部戶部緊抓不放,如今卻在華羽衡這個正主都沒有上朝的情況下,把戶部交給了她,親近寵信可見一斑。
華羽衡原本要拒絕,京中人事繁雜,更兼一眾閨閣公子的家人盯上了她這“新貴”,巴不得把兒子兄弟塞給她。若不是慕容耀一概沒有應,恐怕她要弄得焦頭爛額。何況容溫雲身子久經調理才稍好些,她本打算帶著他出京走走,到別院住幾個月的。
奈何封呈才遞上去,晚上就迎來了不速之客。府中下人報有貴客到訪的時候,她和容溫雲正要用餐,身邊的男人頓時有些緊張,她也只好無奈吩咐:“請她進來。”
“羽衡,我先回去。”
華羽衡低嘆,一手扯住他在桌邊坐下,抓了筷子遞到他手裡:“快些吃飯,涼了對胃不好。”
“可是……”
“可是什麼,你想讓我這些天的功夫都白費麼?”
她稍稍板了臉,卻熟練地替他乘湯佈菜,口中一邊唸叨:“也不看看你是什麼樣的身子,貴客到訪也不能不吃飯啊……”
“可不是麼,妹夫若是傷著了,朕的小表妹還不得把朕生吃了。”外間進來的女子一襲青袍,略有些調侃地道:“吃飯皇帝大嘛,皇帝也不能讓誰不吃飯啊。”
容溫雲一見來人,更是僵直了身子,忙著起身行禮,華羽衡暗自心疼,跟著過去跪下,不由對著眼前的女人飄過去一眼:“皇上深夜駕臨,不知有何吩咐?臣妹未曾遠迎,萬望皇上恕罪啊。”
華宇斐被她連串的套詞噎得一梗,有些尷尬地笑著去扶:“哎,小衡這麼客氣做什麼?還有妹夫,快起來吧。”
一伸手將身邊的男人扶了起來,華羽衡推著他在桌邊坐下,接到他擔憂的眼神,才有些不甘願地開口招呼:“皇姐,不如一起吃吧。”
華宇斐見她勉為其難的樣子,也知道她心疼夫郎,正色笑了笑:“朕用過了,妹夫身子不好朕也有錯,都別拘束了,你們快些吃吧,朕去書房等你。”
“羽衡……”
“沒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