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顏面去要她上心?”
方諾一時竟覺得無言以對,張了口,卻只是訥訥說了句“這不關你的事”,就不知該怎麼勸他。
穆清飛仰起臉來笑了笑,卻是莫名的悽婉:“爹爹,孃的執念是國家,您的執念是娘,清飛不巧,也有放不下的東西……”
他說完,接連對方諾磕了兩個頭,轉而膝行到床邊:“王爺,所謂的“和親”,不過是緩兵之計,邊境戰火已經重燃,若不是你將河西疫情控制下來,貴國皇帝恐怕早已內憂外患,焦頭爛額。”
“孃親御駕親征,宮中侍衛好手盡出,為的就是刺殺鳳華王朝的文武重臣,京中已有十四名高官被毒鴆、刺殺……”
“你中的毒,名為金碧,由九種花草配成,若是不知道每種花草的分量,是不可能解開的。”
方諾站在一邊,沒有再試圖阻止他,華羽衡和容溫雲相視了一眼,便慢慢握緊了手。聽到最後,華羽衡才笑了笑:“這金碧輝煌的名字想來是你母親取的。”
她話音落地,屋中幾人都有些莫名其妙,只有容溫雲一直注意著她的動作,見她動了動,忙扶著她坐了起來,並未注意到四周忽然安靜了下來。
“王爺……那日我以‘穆清飛’的身份請你原諒,原本以為,‘紫蓿’只是過往雲煙,終有一天可以在時間裡淡化。”穆清飛咬了咬唇,抬眼看向她:“今時今日才知道,穆清飛不過是母親隨意牽動卻始終不自知的木偶,不知不覺讓你踏入這布好的死局,其實,還不如當初的紫蓿。”
他眼裡是說不清的悲涼,方諾心裡一涼,恍然驚覺這個聚少離多的,當年玉雪粉團一般的孩子,早已經有了不輸於自己的心智。
“殿下不必自責,王爺會來這裡,並非全然因為您的緣故,”說話的是容溫雲,華羽衡看了他一眼,瞭然地笑了笑,並沒有阻止,只是有些疲倦地將下巴擱在他肩上,微微眯著眼。
“除去殿下的事不說,王爺也是想來這裡的,”容溫雲柔柔地看著伏在自己肩上的女子,不著痕跡地側過身擋住方諾和穆清飛的視線:“殿下方才說的那些事,將來自有國法來處置,國師和殿下都請回吧……”
華羽衡伏在他肩上不斷地笑,彎著眉眼點了點頭,穆清飛卻忍不住落下淚來,對他們鄭重地拜下去:“王爺可以不計較,清飛卻不知該如何釋懷,唯有去黃泉之下向王爺賠罪。”
他依舊跪著,方諾雖然沒有鬆口,目中卻露出痛苦之色,華羽衡向侍立一旁的華風使了個眼色,她隔空一指,已點了穆清飛的昏睡穴。
方諾伸手接住了軟倒在地的兒子,卻並不看他們,轉身要往外走,守在門外的趙林自然不肯放人,容溫雲卻只是點頭笑了笑,示意隨他們離去。
“溫雲……你說方諾會把配藥的分量告訴我們嗎?”
華羽衡輕笑著問道,一邊拉著他在身邊躺下,雙手攬在他腹上。那裡雖然還是一片平坦,卻不似平常的柔軟,微微有些發硬。
容溫雲似乎有些羞窘,雖然沒有拿開她來回撫摸的手,卻埋了頭靠近她懷裡不肯答話,只點了點頭。
“那時候我要來這裡,是因為不想愧對‘華羽衡’的這個身份,”她低頭在他發上親了親,並不管他有沒有聽懂話中的意思,自顧自般道:“為她做完了這件事,我才能心安理得地帶你離開……”
這個‘她’,指的是‘華羽衡’,容溫雲不瞭解其中的深意,卻能夠體察到她的心思,當初才沒有要她放棄來河西的事。
他們說了一會兒話,彼此都覺得心滿意足,容溫雲盯著她昏睡過去的面容看了好一會兒,才小心翼翼地翻身下了床。
趙林來回報方諾和穆清飛並沒有離開別院,他剛回到自己屋中,聽雨便來通傳他們二人在外請見。
“我可以告訴你她藥中的配方,不過……一命要用一命來換,若是你自願赴死,我可以依清飛的意思,救她一命,”方諾進了門便直言不諱,一邊看向容溫雲:“若是沁王君答應,我這就施救。”
穆清飛站在一旁沒有開口,方諾又繼續道:“你願意的話,就把這顆藥吃下去吧。”
“爹爹,不必如此……只要讓他自行離開就是了,”穆清飛伸手要擋,方諾卻繞開了他,直直將藥送到容溫雲面前。
容溫雲伸手接過,也不問是什麼藥,只是笑了笑便吞下了:“希望國師言而有信。否則,這裡守衛森嚴,就算國師武藝過人,恐怕也難逃一死。”
方諾有些吃驚他的毫不猶豫,轉身對他點了點頭:“現在你可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