懂得他們兩人的心意,不由又是羨慕又是黯然,低著頭託著盤子將藥端到容溫雲面前,便一欠身退出去了。容溫雲十成心思倒有八九分落在華羽衡身上,只是匆匆點著頭,接過來到床邊。
“羽衡……把藥喝了……好麼?”
華羽衡想起以往多數時候總是自己在照顧他喝藥,一心只想著把他的身子調理得好些,可如今自己卻病得七葷八素……反倒要連帶他受苦……
她心裡一陣苦澀一陣甜蜜,才轉過頭來想再勸他,卻見他捧著還在冒著熱氣的藥碗跪在床邊,眼裡不斷落下淚來,亂七八糟的心思頓時都成了心疼,飛快地伸手拿掉了碗,捧住他的手仔細察看。
“燙著沒有?”
藥入口還是很熱的,那手上自然燙出了一片紅色,華羽衡心疼地連聲喚人拿藥來給他擦。容溫雲聽她到底是開了口,心裡一鬆,眼淚更是抑制不住地撲簌掉落。華羽衡無奈地嘆了口氣,雙手拉著他起來,動作停頓了片刻,還是將手掌按在他背上輕輕拍撫:“別哭了……乖……是我不好,不哭了……嗯?”
“我想你……很想……”容溫雲伏在她肩上嗚咽著,不再是方才的那種隱忍,而是一聲聲都帶著委屈和懇求:“不要讓我走……我陪你,嗚、我想和你……和你在一處……”
華羽衡雖然伸手抱住了他,卻極注意地不正對著他說話,輕聲地哄著應了他,便伸手將他推到床邊的凳子上坐下,見他雖然眼眶微腫,面上也都是趕路的疲憊,精神卻還好,心裡才稍微放鬆:“留下來凡事可一定都要聽我的。”
容溫雲見她心軟鬆口,自然忙忙地點頭,一邊伸手要去抹眼淚,生怕她看到滿面的淚痕,手上動作還沒完,卻被華羽衡一伸手狠狠擁進懷裡:“別動,別正對著我說話,就這樣讓我抱一會……一會兒一定記得拿預防的藥把全身泡泡。”
這個擁抱極有力,完全感覺不到她的虛弱,他甚至覺得,她想用力把他按進自己的身體裡去,甚至連原本平緩的呼吸都變得急促和粗重,卻意外地叫他安心踏實。因此只是輕輕地點頭,溫順而甜蜜地伸手回抱著她。
容溫雲重新想起來要伺候她喝藥的時候,才發現方才還滾燙的藥已經涼掉了,他生怕誤了藥效,想要重新去熬,華羽衡卻已經一仰脖將藥汁喝下肚去了。
“別忙活了,這藥喝了這麼些天,也就是不好不壞地拖著罷了,”華羽衡有些自嘲般笑了笑,看著他眉頭緊鎖的模樣,卻又不忍心叫他失望傷心:“你也別急,前些日子孫醫正來,換著法子瞧了幾次,好像正在琢磨方子呢。她……咳,她是杏林國手,定會有法子的。”
容溫雲見她才這麼一會兒就累成這樣,心裡一痛,一邊替她拍著背順氣,一邊已經埋下頭去。華羽衡知道他心裡難受,又怕惹自己再傷神而不敢表露,不由伸手撫著他的長髮,低聲安慰。
兩人雖是這般互相安慰,卻也敵不過華羽衡已經很是嚴重的病情,還未說上半個時辰的話,華羽衡的聲音便漸弱,歪著身子昏睡過去。
容溫雲只道她是累了,輕手輕腳地扳著她的身體躺好,正要抽出她身下的枕頭,卻發現她緊緊抿著的唇邊溢位一絲血紅,指尖不由重重一顫,狠狠咬了咬下唇才讓自己冷靜下來,一手輕揉著她的面頰讓她張開嘴,一邊輕輕擦去了鮮血。這才扶著床站穩了身子,打簾喚了候在外面的小藥徒去叫孫醫正和應仲堯進來。
他是沁王正君,又是欽封的一品誥命,既然華羽衡病得神智不清,以他的身份,自然是可以差遣其他人的。因此兩人聽到是他傳喚,並不敢怠慢,很快便趕了過來。應仲堯怕他要問一些具體的,還周全地將歷次的藥方都帶了來。
“孫大人,容某一介男子,原本不該這樣失禮地要您來回話,不是說這疫病只是類似風寒咳嗽的症狀麼?可是王爺方才嘔了血,溫雲實在擔心……”他攥緊了衣袖,隔著簾子示意她看桌上的方帕。孫蓉日日為華羽衡診脈,自然是知道這咯血之症,只是不知如何對他解釋,暗自看了應仲堯一眼。
應仲堯只好硬著頭皮開口道:“王君,最近孫大人和下官一直在調整藥方,以求……只是,方子調了幾次,卻也……”
容溫雲也知道她們是盡心盡力的,可是看著榻上氣息逐漸低弱的女子,只覺得心像是被無形的手擰了起來,越來越難喘過氣來。
“孫大人……能不能、找些人同時試藥?”他張了張口,大約是還在遲疑,稍微停頓了一會兒,卻還是忍不住道:“這樣,也好早點配出合適的藥來。”
“王君所言有理,我們原本已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