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親愛的,這句話應該是讓我來說才對。」梅蘭妮抽了抽鼻子。「好了,
我得去睡覺了,明天一早還得「準時」上班呢!好好照顧自己,知道嗎?」
「我會的。如果你需要我,你知道上哪兒找我。」離開之前,她會把在臺灣
的聯絡方式貼在冰箱上。
梅蘭妮嘆了口氣,拖著步子回到自己房裡。
趙紫綬度過了生命中最煎熬的幾個小時。
她儘量不吵醒戴倫,把行李迅速打包好。幸好許多笨重的書和用品早已用海
運寄回臺灣,剩下的是較輕便的衣物。
她在客廳裡裝箱,不時盯向門口,彷彿隨時會有一隊警察破門而入,像逮捕
狄尼託一樣的逮捕她。
然後她開始笑自己疑神疑鬼。無論章柏言再如何神通廣大,美國的法律執行
效率也沒有這麼快。儘管如此,她的精神越來越緊繃。
她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自己竟然會用逃的逃出美國,而逼她逃走的那個人,
會是章柏言……
她訂機票的時間太倉卒,只來得及訂到下午兩點起飛的班機,中途必須在洛
杉磯轉機。直到今晚八點離境之前,她和戴倫都還待在美國領土內,每一分每
一秒都有可能出現變數。唯有雙腳踏在臺灣土地的那一刻,她才能真正的安心。
早上八點,梅蘭妮出門上班。離開前兩個女人又抱了抱,互祝彼此幸運。
趙紫綬檢查一下隨身行李,確定所有的證照都在裡面。
「戴倫,起床囉,我們該出發到機場了,還要坐好幾個小時的車車哦!」她
走進房裡,親親兒子蘋果般的睡臉。
「唔,嗯……」戴倫迷迷糊糊地翻了個身。
他連賴床的樣子都和他父親一模一樣。
鈴——鈴——
電話響起的那一刻,趙紫綬整個人彈起來。
老天!是電話,不是電鈴!她幾乎虛脫地按著胸口。沒有警察會衝進來,冷
靜一點,趙紫綬。
「哈囉?」她軟著腿,飄到客廳裡接電話。
「是我,梅蘭妮。」
「嗨,你忘了什麼東西嗎?」害她差點心臟病發作。
「沒有,但是我今天一早到辦公室,就接到一張紐約來的傳真,是你前夫的
律師發過來的。」
他們的動作這麼快?趙紫綬胸口發緊。
「我不想知道他們要什麼。」
「呃,我想……這封律師信的內容,你會想知道。根據信上的說法,以及傳
真過來的副本——章柏言正式簽署一紙法律檔案,放棄所有跟戴倫有關的權利。」
「什麼?」趙紫綬不禁輕叫出來。
「相信我,我跟你一樣錯愕。他的律師說,檔案正本會在第一時間請快遞送
過來。」梅蘭妮皮椅一轉。「但無論如何,紫綬,你可以不用逃走了,戴倫不
會被任何人搶走的。」
「但是……為什麼……」她腿一軟,在沙發上坐了下來。
「我打算收到正本之後,打電話給他的律師,問問他們在搞什麼鬼,你想看
看這份傳真嗎?我立刻傳回家裡。」
「好的,麻煩你。」她輕聲說。
五分鐘後,趙紫綬站在傳真機前,將律師信和那張宣告仔仔細細讀過一遍。
這是真的。章柏言要將戴倫的監護權還給她。
為什麼呢?他昨天離開前還是如此生氣,誓言要和她對抗到底……
這是另一個新詭計嗎?可是它的目的是什麼?對他有什麼好處?
又或者,他在飛回紐約的途中終於想通了,他不想再和他們有任何瓜葛,所
以他乾脆連戴倫都不要了?
這是比較有可能的事。到底兩個多月脫離現實的生活,改變不了什麼。待激
憤過去,他的理智就會回來。
這是她一心期盼的,可當它真正落實在心底,卻有一種說不出的悽酸。
叩叩叩——
這次是真的門口有人。想起五分鐘前自己的驚慌失措,趙紫綬有一種荒謬大
笑的衝動。
「哪一——」詢問戛然而止。
章柏言一手勾著外套,不修邊幅地杵在門外。
他甚至還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