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袋好西瓜,一籃子好甜瓜,她準備等澆了地,給村主任送去,以示感謝。人只要心裡有了指望,便覺得心情愉悅。
靜如告訴公婆,她要借村主任老元家柴油機澆地。公婆看著這個要強的媳婦,自己年老體弱,不能幹活,兒子大頭江又不爭氣,能說靜如啥呢?靜如要讓公婆夜裡帶孩子,自己去澆地。公婆咋也不答應,說怕孩子哭了沒法哄,還是你帶到地裡吧!夏天又不冷,給孩子拿條小被子,孩子雖小,總是個伴兒。
靜如心裡知道他們不太親近這外姓孫子,也就沒勉強。撂下飯碗,她把孩子放到車大梁上,後面用塑膠大包包了一條被子,朝地裡走去,由於心情輕鬆,雖然黑夜,每天走兩遭的鄉間土路太熟悉了。
趁著星光,靜如邊蹬車邊逗著武一,給他唱著:“小老鼠,上燈臺;偷油吃,下不來!”
武一好奇問道:“娘,老鼠咋下不來?”
靜如一下被問愣了,是呀!從小奶奶就這樣給她唱的,至於老鼠咋下不來,她無法回答孩子。
“娘!娘!老鼠咋下不來,說呀說呀!”
“娘不知道。”靜如尷尬地笑笑,說:“娘再給你唱一個。扯鋸拉鋸,姥姥門口唱大戲;小外甥,偏要去;娘不讓,他哭泣;自個偷偷跑著去,舅舅親,妗妗煩,小外甥,太調皮,妗妗一耳光給打回去!”
“咯咯咯!”小武一銀鈴般的笑聲,在夜空中盪漾,“娘,咋妗妗不親?”
“妗妗是外姓人,給姥姥家不一姓!”
“那娘給大頭是一姓嗎?他咋不親俺!”
聽了孩子的話,靜如忽然又傷感起來,大頭江對她這個樣子,她從來沒有教武一喊大頭爹,大頭也不在乎,所以孩子也跟著靜如喊大頭。想到這裡,靜如心又煩躁起來。
到地裡,主任正坐在路邊抽菸。見靜如來地還帶著孩子,便有些不快地說:“帶著孩子這咋幹活?”
“俺沒法,孩子跟俺慣了,哄不到家,非攆著!”靜如不好意思地笑笑道:“主任,你歇著,俺先把管子擺過去!”
“這麼遠的地龍帶一個人咋弄?”
“俺能!”靜如把大包鋪到路上,鋪上被子,但是孩子不睡,還要纏著她唱童謠,靜如無奈,想只能先把孩子哄睡,才能幹活,於是她也坐在大包上,把武一橫倒在雙腿上,解開衣釦,把*堵在孩子的嘴裡,用手拍著孩子的屁股,嘴裡哼起了童謠。
眨眼間孩子便睡了,靜如輕輕地放下孩子,向後攏了一下頭髮。便掂起了地龍帶。
因為主任家地在北,靜如的棉花地在南,需要把有水的地龍帶水全部倒出來,再擺到南邊,二三百米地龍帶,是一節一節的。這邊拽開,捲起來,還要挪到那邊。地龍頻寬窄不同,還不能弄亂。
靜如剛掂空一節地龍帶,主任便說道:“還是俺來吧!你打著手電!”
“不不,不能,那能麻煩主任!”靜如依然幹活兒不停,也不接手電。
“啥主任主任的,叫得多生分。不是說,俺還該叫你小神的嗎?”
“咋能,俺可不敢!還是叫主任好!”
“啥主任,又不吃皇糧!俺叫你小嬸,你叫俺老元就是了。”主任說著,把手電放在了地上,奪過靜如手中的地龍帶,靜如不得不拿起手電,給主任打起了下手。
俗話說,男人伸伸拳,就頂女人幹一天。平原村落的村官們,沒有副業,所以都是農活的行家裡手。況且村裡的財政大權都由支書握著,所以村主任不種地不行。不過這一年裡電費啦,上面來了補貼啦!總有些微的好處撈,再有就是使用村裡公物自然優先。這大旱天裡,村官們的地要先澆了,才能輪到霸氣人,最後才是安分守己者。
半個多小時,地龍帶卷好,主任雙手抱一卷,靜如雙手抱一卷,向南走向靜如棉田鋪開;往返幾趟,地龍帶鋪好。
靜如看著幹活踏實的主任,感激由心底而生,心想,要自己幹這活兒,還不得到半夜?心裡感激,靜如嘴裡說不出來,給生分的人,她更不善言辭,但是,她還是結結巴巴地說了一句:“主任,你累了吧!”
“不累,不是說別喊主任了,俺聽著彆扭,村裡人喊俺主任都的罵俺的,你不知道?”
“啊!”黑暗中靜如驚大了嘴巴,辯白道,“俺真不知道,咋喊主任是罵呢!”
“對村裡的事兒有意見唄!”
靜如是個實誠之人,想她武家寨村支書,她二爺武運昌,不就是一肚子壞水嗎?周邊那個村裡的官不是烏鴉一般黑?想到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