嚇倒。
如果說原本的黎恩還只能根據衣物猜測一下的話,見識比他廣博百倍的瓊斯就完全是洞若觀火了。
“你、你小子說什麼?我對艾瑞克船長可是忠心耿耿!”被黎恩這麼一說,大副的臉色青一陣紅一陣,憤怒地尖叫了起來。
“是嗎?”滿帶笑意地注視著大副,黎恩不緊不慢地搖晃著手指,“你口袋裡的那包黑雪蓮粉末是為誰準備的呢?
如果用來治療頭疼的話,那個分量足夠你用七八年了啊……”
“黑雪……蓮?!”
有人愣了一下,旋即有人驚叫:“那不是寡婦淚麼!”
就算是這群大老粗們,多半也是熟悉這個名字的。
黑雪蓮其實並不是陸地上的花朵,而是一種在海底生長的半動物半植物似的奇怪物種,或許是海葵的一種。
海里的魚蝦偶爾會以它為食,但人類嘗一點都會頭暈目眩,吃多了甚至會危及生命。
至於黑雪蓮風乾磨成的粉末,毒性就更加濃縮了,它若是融進酒裡就很難察覺,如果是特別清澈的高檔酒也就罷了,把它撒進那些海盜常喝的渾濁的劣酒裡面,幾乎誰都沒法查覺。
雖然也有藥劑師用它來治療偏頭疼,但根據瓊斯偷窺大副的口袋得到的情報,那一包黑雪蓮粉足夠毒死七八個壯漢都綽綽有餘。
最關鍵的是,如果不加以密封冷藏,黑雪蓮的保質時間便十分有限,一個月都要不了就會失去藥效。
雖然不一定見過黑雪蓮粉末的實物,但作為海上討生活的海盜,這種毒藥的名字經常能在各種故事裡聽到。
艾瑞克的臉色也一下子變得陰沉了起來,不過,馬上又變成了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
“船長,你不會相信這個莫名其妙的小鬼吧?”大副咬牙切齒地說道,“黑雪蓮粉末那麼貴的東西我哪裡買得起?這小子在挑撥我們兄弟,讓我來砍了他——”
“停下。”艾瑞克伸手攔住了他,然後,突然大笑了起來。
“這位朋友!要說什麼就別彎來繞去的,我艾瑞克·弗瑞德里希可不是那種會懷疑兄弟的人!”
“是麼?”黎恩露出古怪地笑容:“抱歉,就當我剛才胡說八道吧,真是抱歉。”
雖說實在道歉,可他的強調實在是有夠尖酸。然而,就算他真的只是在開玩笑,敢於在一大群海盜面前這樣做,應該是有相當的底氣才對。
“混蛋,你究竟是什麼人?!”有人想要衝上來:“老大,先讓我砍了他的舌頭!”
“混蛋?”
黎恩露出古怪地笑容:“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這麼叫我呢。”
艾瑞克皺起眉頭,眼中閃過一絲殺意。
“彭恩,先等等。”他攔在手下面前,手按刀柄,凝視著黎恩:“這位朋友,既然你清楚我是誰,那你明白在我面前開玩笑的後果,對吧?
我們彼此不妨坦誠一些:你究竟是什麼人?倘若你想要入夥,這裡的財寶有你一份,倘若你只是來戲弄我,那麼就不好意思了……”
“我是什麼人……或者說是什麼東西?”黎恩輕聲笑了:“啊哈,這個誰知道呢?我已經忘啦,你就將我當做一個陰魂不散的可憐人吧。”
“陰魂?”艾瑞克被激怒了,嘴角勾起獰笑,“這個笑話不錯,希望不是你最後一個——”
“玩笑?那你喜歡這個麼?”
黎恩無奈地搖了搖頭,揮手,原本倒在一旁的兩具屍體就在這微風的吹拂下一瞬間粉碎了。
它們像是突然承擔了數百年的時光,如同古墓裡挖掘出的文物一般,瞬間就化為粉塵消散在空中。
就連掉在旁邊的一把寶劍,也突然變成了一團鏽蝕嚴重的鐵棍,任誰來都完全看不出原來的模樣了。
只有慘白的骨灰隨著微風飄蕩,陳腐的氣息鑽入了鼻孔,帶著不寒而慄的陰冷氣息。
“為什麼……你們就不願意聽人好好說話呢?”
那輕柔的聲音從骨灰裡傳來,令人渾身發冷。
沉默,一片沉默。
海盜們面面相覷,忍不住吞了口吐沫。
艾瑞克的眼角抽搐了一下,握著武器的手僵硬了。
手下低聲說:“老大,他可能是個巫師……”
巫師?
見鬼的巫師!
那不是寫在童話書裡用來騙小孩兒的東西麼!
可這個坐在黃金寶座上的傢伙,又是什麼東西?
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