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妃不好好呆在毓慶宮養胎,跑出來做什麼?
太子妃發福的臉蛋上露出笑容:“不過是瞧著天暖了,又著實有些時日沒見太后了,所以才特來過來請個安。”
是嗎?只怕沒那麼簡單吧?
不過太子妃明顯不想說,昭雖然是皇貴妃,卻也不能逼問她。
昭拿絹帕掩了掩唇角,“真難為你有心了。”淡淡一語,昭悠然步入了慈寧門中。
太子妃看著皇貴妃的貼身宮人手中捧著的那些秀女名冊,不禁唏噓一嘆,皇貴妃必定是要恨上她了,可是她有什麼法子,這可是太子爺吩咐啊!
慈寧宮終年佛香不斷,今日那瑞獸燻爐中燃的是極好的迦南香,聞著格外叫人沉靜安然。
太后正盤坐在羅漢榻上,念著佛經。
昭也不出聲,只靜靜侍立一旁,等太后唸完了佛。
約莫一刻鐘後,太后才緩緩睜開了眼睛,指了指旁邊的椅子:“坐吧。”
“多謝皇額娘。”昭忙一禮,這才略側身子坐在你那架花梨木扶手椅上,“八旗待選秀女名單,臣妾已經看過了,因有些許不妥之處,所以特意來稟報太后。”
她這話剛說話,白檀便躬身將那一大摞秀女名冊奉了上去,擱在太后身側的剔紅如意炕几上,然後拿起最上頭那本,正要展開給太后瞧。
太后卻擺了擺手,慢吞吞道:“你說的是理藩院尚書長泰的那個女兒吧?”
昭微微一眯眼角,果然……太子妃不是來請安的。
太后喃喃道:“哀家記得這事兒,長泰之女已經十八歲了,按理是不該再參選了。”
昭合上名冊,放了回去,不苟顏色道:“皇額娘說得是,祖宗規矩,歷來都是如此。”
太后瞥了一眼那高高摞起的秀女名冊,“哀家知道,你是心裡不痛快,所以特意跑來告狀了。”
昭沒有掩飾,微微垂首道:“是,皇額娘慧眼如炬。這等行徑,臣妾看了,心裡的確不痛快得緊。”
“可這事兒……哀家已經應允太子妃了。”太后露出幾分為難之色,眉頭皺紋都深了幾許。
昭眉心顰蹙,她此來,便是想讓太后做主,或是把赫舍裡苒華從參選名單悄然剔除,或者是在殿選的時候撂了她的牌子,只要別留宮便是。
沒想到太子妃早來了一步,竟說動了太后!也是,太后就算不給太子妃面子,也得給她肚子裡的孩子幾分面子。
太后將手中的沉香木佛珠輕輕擱下,徐徐道:“方才太子妃說,赫舍裡家這個格格,求得不過是過了殿選,在宮裡學幾個月規矩,也好指婚個宗室子弟罷了。畢竟都十八了,多少有些耽誤了。”
說到耽誤二字,指的可不就是上回選秀未曾指婚的耽誤嗎?
難道還要怪她不成?!昭心中不禁有些氣惱。
尚書之女、承恩公孫女,即使自行婚配,何愁嫁不得門當戶對的好郎君?是他們貪心不足,竟籌謀算計到了她的阿頭上!
什麼指婚宗室子弟!這種鬼話,昭可不會信!
太后見她臉上滿是惱怒之色,不由嘆了口氣,露出幾分無奈之色:“其實你也不必如此耿耿於懷,赫舍裡家固然有他們的盤算,可皇子指婚之事,得皇帝做主。你如今既已跟皇帝和好如初了,等皇帝回來,你去求皇帝別指這門婚事便是了!”
昭不得不承認,太后這話說得有道理。最終權利,還是掌握在康熙手中的。
赫舍裡家能讓自家逾歲之女參選,難道還能讓康熙下旨指婚不成?!
“是,皇額娘說得是。”昭知道,太后這裡是行不通了!只得斂了怒容,陪著太后寒暄了一會兒,這才離開了慈寧宮。
可昭心裡終究還是惱怒,氣呼撥出了慈寧宮,也不乘坐肩輿,一路氣鼓鼓往回走,後頭抬著空攆輿的太監急匆匆跟在後頭追著。
剛走到儲秀宮側,便聽到西邊傳來一個女人嬌軟的聲音:“皇貴妃娘娘請留步!”
昭止步,側臉一瞧,只見一個大腹便便的女人被宮女攙扶著,疾步而來!可不就是許久未見的答應陳氏嗎?!
昭一臉警惕,這個陳氏,對她可沒安什麼好心!昭自然防備得緊,尤其要防備著她的肚子,萬一一頭撞上來,賴在她頭上,可真真是黃泥掉褲襠,不是屎也是屎了!
只不過昭似乎想多了,陳答應走到距離她半丈處,便停了下來,她喘了幾口氣,忙屈膝行了個萬福:“皇貴妃娘娘金安。”
又是一個不老實養胎的孕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