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額娘,我是不是說錯什麼了?您別生氣了好嗎?”
昭勉強笑了笑,“額娘沒事。”小兒那句“仔細汗阿瑪不要你了”,的確一語戳中了昭心中最恐慌之處。但這又不是小兒的錯……
昭摸了摸小兒的腦袋,柔聲道:“吃飽了,就回所殿歇息吧,記得不許熬夜。”
小兒乖乖點了點小腦袋,這才打千兒退下了。
小孩子倒是好糊弄,可康熙帝卻是個人精,豈會看不出昭的不尋常,其實在梅林那邊,康熙就看出昭神色有些恍惚了。
康熙帝思來想去,唯一有問題的便是那句了吧?
康熙帝咳嗽了兩聲,正色道:“自古以來,被廢黜的皇后多半是無子,饒是如此,明宣宗廢黜無子的皇后胡氏,還是為人詬病,堪稱是一輩子最大的汙點。”
“所以說”康熙帝淡淡瞄了昭一眼,“朕一世英名,可不想落下汙點,為後人指摘。”
哈?意思是,康熙帝不會動廢她的念頭?
昭懵逼了片刻,表面上還是配合地點了點頭:“哦。”
康熙帝露出不不滿之色,“哦是什麼意思?!”
你還真難伺候!
昭無奈地聳了聳肩膀,“你說呢?”想也知道,康熙帝肯定是誤會了。昭真正擔憂的可不是這點!
康熙帝忽的心頭一閃,驟然站了起來:“難道說,你憂心的不是你皇后之位的穩固,而是”康熙帝眼裡閃著精芒,審視著昭此刻頹喪的面龐。
昭心中暗道,這還用說嗎?對她而言,最渴盼的,就是希望玄燁趕緊回來。整日對著他從前驅殼,裡頭的靈魂卻不是他,這其中滋味,只有當事人才能體會。她情願如郭絡羅氏那般懵懂無知!
昭心中的苦澀蔓延在眼角眉梢,是怎麼都遮掩不住的。
康熙帝打量著昭幅苦澀愁容,只覺得心中惱怒不已,他冷冷一哼,道:“朕是不會離開的,你就死了這條心吧!”
說罷,康熙帝拂袖而去!
昭苦笑連連,是啊,康熙帝白白得了五年壽命,豈會願意放棄?對一個垂垂老矣的帝王而言,還有什麼是比壽元更重要的?!
玄燁啊玄燁,在這樣情況下,要幾時才能回來?
一個月?兩個月?
一年?兩年?
還是生生等到那邊那個康熙帝肉身壽元耗盡為止?那邊才是康熙五十四年而已,歷史記載康熙帝是在康熙六十一年駕崩的,足足還有七年呢!!
七年!
太漫長了!
昭簡直無法接受,等這麼久遠!!
玄燁,你快點回來吧……
才一天而已,我就已經受不了了!若真要等七年,我一定會瘋了的!
康熙五十四年正月初一的早晨。
玄燁從睡夢中爬了起來,順手摸了摸自己的額頭,還好,已經不燒了,他露出了笑容,“兒,朕已經退……”然而,他一摸枕邊,卻是一片空曠與冰涼。
玄燁一驚,兒哪兒去了?!
不對!這裡不是坤寧宮寢殿,倒是像是他自己的寢宮!
大總管李德全聽到裡頭的之聲,趕忙躬身進來,磕頭道:“萬歲爺可醒了,奴才這就叫人進來伺候您更衣洗漱。”
玄燁掃了一眼這個李德全,不由一愣,“你……怎麼突然變老了?!”映入玄燁眼簾的是一張帶著諂笑的老臉。
李德全忙道:“奴才從一個小太監時候便伺候皇上了,如今都五十年整了,自是是老了。”
玄燁吃了一驚,五十多年?!不對吧?似乎在他登基後沒幾年,李德全就在御前伺候了!滿打滿算應該只有四十五六年!哪兒來的五十年之久?!
李德全唏噓嘆了一聲,又道:“昨兒是除夕夜宴,奴才有一事不敢稟報,怕惹皇上晦氣。”說著,李德全頓了頓,才道:“前總管顧問行染了重病,只怕是沒幾日了……”
玄燁再度吃了一驚,顧問行?那個別懷二心的狗奴才,就因為他的告密,險些害死了兒!因此顧問行在太皇太后崩了之後,就被他給賜死了!怎麼可能如今還活著?!!
玄燁心中突然有了一個極其不妙的猜測,他扶著自己沉痛的額頭,忽然手上的觸覺,竟摸到了深邃的溝壑,那是……皺紋?!
玄燁心中駭然,他二話不說,飛快下榻,快步便走到了西洋鏡跟前。他看著鏡中自己皺紋滿臉的蒼老模樣,瞬間驚愕之情無以復加!
朕……一夜之間竟老了這麼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