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槿露出笑意,只不過笑意中帶著譏諷:“搬到您的洞府與張瀟晗飛昇又有什麼關係呢?”
木離殤的面色微微變化:“瑾兒,我總是你的父親。”
“這話您說的次數太多了。”木槿打斷了木離殤的話,眉毛一挑:“您能過來,這麼說張瀟晗真的飛昇了。”
木離殤瞧著木槿忽然綻放的微笑有些奇怪,他感覺到木槿變了,不是他曾經熟悉的兒子。
再一看,木槿的身上確實在變化,他好像變得……像個修士?
“父親今天過來,只是為了告訴我一聲張瀟晗飛昇了嗎?”木槿的神情忽然正式起來:“若是沒有其他的事情,父親就請回吧。”
“你這又是何必?”木離殤也惱怒起來,他受制於張瀟晗。被迫與張瀟晗簽訂了靈魂契約,不全都是因為木槿。
他就是想不明白,他給了木槿生命,養他長大,就算他造成了木槿這樣的體質,可是,木槿已經是這樣的,無法改變了,為什麼他寧肯幫助別的修士提升修為,也不肯幫助自己呢。他是他的父親啊。
心裡想著。嘴裡就說了出來:“瑾兒,我終歸是你的父親,難道你眼看著我壽元將盡,老死在下界?為父從來沒有求過你什麼。哪怕是你唆使張瀟晗逼迫我簽下了靈魂契約。就算我萬般對你不起。這幾十年的契約也算是還上了,你就忍心看著我修為止步在這裡?”
他說著,眼神裡的陰冷與狠辣不覺就流露出來。他記得當日簽訂契約時的恥辱,那恥辱是他的兒子“賞賜”給他的。
他突然伸出手,向木槿抓去:“你跟我回到洞府去,烏鴉尚且有反哺之情,我生養了你,你就要回報我。”
木槿一動不動地坐在舒適的軟椅上,好像沒有看到木離殤抓過來的手,但臉色一下子沉下來,眼神也銳利起來。
木離殤的手在距離木槿一尺之處忽然無法前進了,就好像有一個看不見的防禦禁制阻擋住他,他面色一變,想起木槿身上一定有可以自動護住的法器,再不留手,靈力一吐,手指前綠色光芒探出來,向禁制內切下去。
木槿銳利的眼神裡出現一抹悲哀,他輕輕地抬一下手,房間無聲地被禁制封住。
一種危險之極的感覺霎時間從木槿的身上散發出來,籠罩住木離殤,那是強者的威壓,是修為高過他一個大層次的修士才有的威壓,他的心忽然停止跳動了一下,瞠目結舌地望著木槿。
眼看著手指吐出的綠芒被壓制回身體內,身體內的靈力也彷彿全被凍住在經脈內一樣,不僅僅是靈力,他的身體也在龐大的威壓之下一動也動不了。
“我以為你會得到教訓。”木槿的聲音很輕,好像遊離在木離殤的耳畔之外,偏偏木離殤還聽得極為清晰。
“若你不是我的父親……”後一句的聲音更輕,幾乎輕不可聞,但木離殤還是聽到了,滿臉都是恐懼。
他竟然不知道木槿何時成為了真正的修士,並且,木槿的修為竟然已經到了修神期。
瞬間,他所知道的木槿的一切都在腦海裡出現,他無法猜到木槿何時恢復的修為,不不,他不會很早的,就在前年他還相助了一個修士提升修為。
可是心底有一個聲音在悄悄地說:很早,一定很早,他一直就敢獨自蝸居在這個小房子內,只有一個簡單的禁制,他根本就不是不懼生死,他是早有依仗,因為沒有人能決定他的生死。
“你……你……”從牙縫裡面前擠出來的不是聲音,只是一道類似於聲音的氣流,眼神裡的恐懼出賣了他的想法。
他竟然一直在等著今天,等著張瀟晗的飛昇。
幾十年還是上百年,他忍受著一次次靈力被從身體內吸走的痛苦,就是為了今天,為了張瀟晗的飛昇。
可笑他還以為張瀟晗飛昇了,他恢復了自由,就真的自由了,他可以提升修為,可以掌控他不曾掌控的力量,卻全沒有想到,他有一個比他更狠的兒子。
威壓忽然消失,木離殤的手指還在木槿身前一尺,木槿的身體一動沒有動過,還是那麼懶洋洋地歪在軟椅上,好像木離殤的手不是來抓了他,脅迫他,而是要來撫摸他表示一個父親的關愛一樣。
木離殤定住了,他全身的靈力在流轉,可是他竟然不敢使用一分。
木槿站了起來,隨著木槿的站起,木離殤忍不住口退幾步,彷彿面前站立之人不是他的兒子,而是敵人,強大的敵人。
“你說對了一句,你終究是我的父親。”木槿略帶憐憫地看著木離殤:“你離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