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繼續扶好已經睡得安詳的簡小從。何忘川會怎麼想她呢?謀害他小從寶貝的瘋女人?帶壞他心肝的惡毒女人?還是……一個前來複仇的失意女人?如果他真這麼想她,那他也就太看得起她了。要知道,從他三次拒絕她並警告她別告訴簡小從以後,她就連見他都需要極大的勇氣。
她鮑歡,何曾在一個男人面前受過這樣的委屈和侮辱?可是,她根本不屑於報復和謀害這些手段。她一直活得很明確:命裡有時終須有,是她的,她無需強求,不是她的,她爭取過了,不後悔。而且,她也從未把簡小從當過敵人,她也是一個不想傷害她的女人。何況,她要報復些什麼,她要謀害些什麼?她給他們倆牽線搭橋解決矛盾還少麼?
臂下的簡小從突然在她懷裡蹭了蹭頭,嘟囔著說“忘川,忘川,你身上好香”,特別安謐特別純淨的聲音,和自己,太不一樣。
正怔愣間,一個熟悉的身影就那樣突現在她眼前:一如過去的挺拔,一如過去的爾雅,一如過去的,毫無感情的看她。
“給我吧。”何忘川走向鮑歡眼前,一把接過簡小從,熟練的把她抱在懷裡,又抬頭說,“我先帶她走了。”
鮑歡那隻塗著鮮紅蔻丹的手微微有些發抖,從吧檯上移過一杯酒,她企圖把力氣發在酒杯上,“好久不見。”不細聽,也許聽不出來她話裡亦有顫抖。
何忘川點了點頭,就要轉身。
鮑歡想從吧椅上起身,最終沒有,只是微笑著說,“回去給她喝些醒酒的,薑湯和……”
何忘川此時已經轉過身去了,略一停,道,“以後不要再帶她出來喝酒了,她不能喝。”他知道,簡小從是一喝酒就完全失去知覺的人,所以她根本不喝酒,連前幾天簡父一時興起讓她喝一點點白酒她都不肯。因此,不是鮑歡想方設法費盡唇舌,簡小從不可能沾酒。
“何忘川,你就這麼相信,簡小從喝酒是我帶的,不是她自己要求的?難道你不知道再精貴的鳥,也總有出籠的一天麼?”這句話不是鮑歡的本意,只是鮑歡這人一旦心裡有委屈,總會口不擇言,尤其對何忘川,她總變態的希望自己的話能傷到他,隻言片語也好,長篇大論也好,只要能傷到他,她就能,舒服一點。
何忘川身形未動,面色卻急速低溫,“鮑歡,簡小從從沒在任何人面前說過你一句不好的話,她對你怎樣,她是怎樣,你很清楚。所以,不要玩這種無聊的把戲。另外,我不想把話說得太難聽,只希望你自己好自為之。”話畢,何忘川便抬腳走出了酒吧。
很吵的地方,簡小從能忍下來簡直是奇蹟,或者,鮑歡是個奇蹟,何忘川想。
十四場
大年初五一大清早,簡小從提著簡媽熬了許久的雞湯和一些稀飯出現在了何忘川家。
何忘川的春節長假休到初七就要結束,他昨天下午才陪父母去臨市走親戚回來,簡媽一直很疼他,便催著喜愛睡懶覺的簡小從來給他送雞湯補身體。
何忘川所住的房子是他自己在工作兩年後買下的,兩室兩廳,色調很簡單的裝修,簡小從也很喜歡。和她正式交往以後,他就給她專門配了鑰匙,簡小從去C大的時候都一直把何忘川家的鑰匙帶在身邊。
開了門,把雞湯和稀飯擱在飯廳的長桌上,她輕手輕腳的步到了主臥,大概是昨晚太累太渴睡,何忘川並沒有關上房間門,從門口露出的縫隙裡,簡小從一眼就看到了睡得正香的他,和著一室黯淡的靜謐。
她輕輕推開門,扶好,慢慢走向了鋪著銀灰色床單的大床,悄悄的跪在地板上,雙手支著腦袋欣賞何忘川的睡容。
何忘川的睡相是很好的,雖然與床單同色的被子已經滑向了腰部,他的手也很不規則的擺放著,但他的表情卻十分安詳舒適。簡小從的笑容在被捧成樹葉狀的手掌裡綻放,像一朵就著綠葉開放的鮮花。
何忘川一醒來就看到了她燦爛的笑容。雖然房間裡沒開燈,雖然窗簾拉得緊閉沒有絲毫光線偷進來,雖然他的視線還很模糊,但他知道,眼前這個正笑著的人,就是那個唯一能牽動他心絃的女人。被她的笑容影響,何忘川的心情好極。
“你怎麼醒了?!”簡小從驚訝的一下從地上站了起來,被何忘川突然睜眼給嚇了一跳。
何忘川翻了個身,把被子拉上了一些,“我以為我在做夢。”
簡小從笑道,“你就是在做夢,你夢見女神仙了!”說罷又笑嘻嘻的在床邊坐下。
何忘川也笑,“不過,你一開口我就知道我沒在做夢了,女神仙不會一驚一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