盤收拾乾淨,又將黑棋的棋罐推給衛雲道:“你若不服,那我們再來?”
衛雲皺了皺眉,婉拒道:“時間不早了,皇上該回宮了。”
南宮裔微微一愣,隨即點了點頭道:“也對,聽你的。那麼以後再來找你下棋。”
衛雲略一錯愕,即刻尷尬埋下頭去,他……何必加上前半句呢?
南宮裔叫來竹青,囑咐她打來熱水,隨即留下一瓶藥膏給衛雲道:“下午站了那麼長時間,只怕腿早已腫脹了,用熱水敷上藥膏,早些休息,不必送我了。”
南宮裔說罷,又跟其他幾個丫鬟囑咐了幾句注意照看的事項,隨即離開了“雲水閣”。
衛雲手中握著藥瓶,錯愕看著南宮裔的背影,心中多少有些觸動。
其實,若他不是南宮裔,若不以人質的目的將自己困在宮中,若不提及侍寢與冊封的事情,自己倒也不會反感他;可他偏偏是周家最為仇恨的南宮裔,且他讓自己困在宮中以至於不能與周將軍相見,就算他再好,自己……也沒有辦法把他當成朋友的。
第二日清晨,衛雲正坐在鏡前挽髻,隱隱看到惜傾的身影。
惜傾身著一襲長擺白裙,翩然來到衛雲房中,不待站穩就已開口問道:“有些時日不曾來看你了,丫鬟們侍奉的可否周全?吃穿用度上可有什麼不習慣的?”
衛雲信手將一顆簪花插在髻上,梳理好髻,轉身向惜傾問道:“你怎麼來了?”
惜傾翩然停住,雙眼彎出兩好看的新月:“我怎麼不能來?”
衛雲不禁撇了撇嘴,打趣道:“你是個忙人,宮中需要小心應付的主兒可不少,單拉出來一兩個有地位的只怕你都應付不來,又怎麼會顧得上我這個小小的待詔?”
惜傾無奈笑著搖了搖頭,非但並不反駁,反而順著衛雲的話茬道:“我再怎麼忙,也不過是忙一個人的事情,那個人既然忘不了你,我自然要來看看你了!”
衛雲臉頰一紅,不禁嗔道:“沒個正緊!”
惜傾莞爾一笑,揮了揮手,只見三個小丫鬟自門外魚貫而入,在房中排成一排,各個手裡抱著一個似長桌般寬闊的錦盒,端然立在衛雲面前。
衛雲微微一愣,抬眼問惜傾:“這是……?”
惜傾微微一笑,來到第一個丫鬟身旁,開啟錦盒,只見裡面一把上好的西域琵琶。紫檀木背板,象牙覆手,和田玉雕琴頭,上面一個曼妙女子正在低眉彈琴。琴頸上鐫刻著幾行小字:“憔悴江南倦客,不堪聽、急管繁弦。歌筵畔,先安簟枕,容我醉時眠。”
衛雲一愣,那句詞,正是當初在鳳凰臺,自己為南宮裔彈的琵琶曲。
惜傾莞爾一笑,開啟第二個錦盒,只見裡面擺著一臺上好的甘州洮河硯。盤底圓潤,四周丁香雕花細碎鋪開環繞,在右端慢慢零落,形成一行小字:“命裡有時終須有。”
衛雲愕然,那一句“命裡有時終須有”,正是南宮裔那日親手所書。
惜傾抬眼看了看衛雲的表情,隨即微微一笑,徑直開啟第三個錦盒,只見一個墨綠色的瑪瑙棋盤,上面黑白錯落,擺著一個完局,白棋一子半險勝。
衛雲心中一驚,那一盤荒唐的棋局,他……竟然記得如此清晰。
惜傾揮了揮手,讓幾個丫鬟把東西抬到衛雲房中,溫言勸道:“只怕是顆石頭,心也該捂化了吧?皇上費了好些時間,才親手做好這些東西。你千萬別再推了!”
衛雲心中一動,低頭輕“嗯”了一聲,與惜傾寒暄了幾句,心中五味陳雜。
第11章 相思無計除
轉眼間,時間到了八月十五團圓節。
衛雲在宮中已有四個月。
諸位藩王因新皇登基時已經陸續前來覲見,許多才剛回到封地,團圓節就不再周折來京覲見。南宮惠偏居西南,南宮梁遙歸西北,俞泊玉獨居燕北;念顧白回到城陽封地,柳成桓在廣陵怡然自樂,諸藩在各自封地屏護京都,一切和穩自得。
南宮裔新皇的地位,經朝中官員的調整慢慢鞏固下來:西北周子亞的舊部已漸歸於國舅爺念去仁的帶領,與南宮梁的西涼封地相制衡。念家勢漲,成了諸藩中的頭號贏家。
自那日惜傾帶了那三件東西來,衛雲就再未見到南宮裔。
聽聞他現在每日都留宿在唸紅嬌的“椒房殿”中,恩寵自然不在話下,分不出精力和時間在衛雲身上,也不再提及冊封的事情,倒省去了許多麻煩。
衛雲自幼家破人亡,在鳳凰臺中勉強度日,對團圓節本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