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包回宿舍,只是衝了澡便爬上床,呆呆看著天花板——她終於想起自己稍微有些擇床的毛病,電話狠狠地響了起來,真把自己唬得一激靈——更是睡意全無。
全然陌生的號碼——君莫卻知道是他。
樓外操場上還有喧鬧聲,其實時間很是不晚,不過十點多——到底是學校,君莫記得自己上學那會,這個點剛剛下自習,肯定在夜宵的小攤上流連。
可是她的世界寂靜如水,只有透過電流還原過來的低沉聲音:“君莫?”
她索性坐起來,“新年好啊。”她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愉快。
“你…在哪裡?”韓自揚的聲音聽起來有些不穩,君莫職業病立刻發作,反應過來對方該是喝了酒。
“你喝酒了麼?”
只有低低的笑聲,他隔了好久方才說:“嗯,有些應酬。”
君莫躊躇了一會,不知該說些什麼,順口說道:“年前我在電視裡見到你了。很忙麼?”
他沒有回答,就這麼突如其然,一字一句,“我想你了。”
只剩下嘟嘟的忙音聲。
韓自揚的車停在立交橋下,煩躁的將手機隨手扔在一旁的車座上,他有些懊悔自己剛剛撥出的電話——就連自己都覺得很是莫名其妙。她走的時候,他已想得明明白白,分開一段時間很好——不過自我安慰罷了,這個“分開一段時間”即使在自己看來,也很是一廂情願,他們又何曾在一起過?
可是那一晚,他送她回家,整整一夜,在辦公室中,終於還是明白了。他該給她時間的——讓她自己體會,生活中抽離了自己,究竟是否有一些變化。如果有,那自然最好。萬一沒有……他無奈的摁熄手中的煙,已然天亮,處理大洋彼岸來的公事電郵,便直飛前去談判。
以前對時間毫無概念,總是覺得原來財富是隨著年歲累積起來——每日都在忙碌的行程中——原來直到她離開這個城市,他竟然發現自己開始不經意間細數過往的時光,五日,十日,一個月……春節飛去美國,在他將事業遷回這裡後,本來一直在美國陪伴他的父母反倒留在了那裡——自己幾乎又將整個地球走遍,明明知道她就在那裡,卻依然無法走近。
直到再回到這裡,路過CAFE SHOP,在南岱宴客,終於學會思念,終於藉著微醺撥通她的電話。
心亂如麻的坐在車中,想起了那句話——在鋼鐵的世界上生活,必然需要鋼鐵的神經。然而他卻開始懷疑,自己的神經,是否早已被她細細的融化。
君莫起身,披了一件睡衣走到陽臺上。她終於開始承認,這個電話帶給她的驚喜遠遠超出了自己的預計——除夕那個晚上,她群發祝福簡訊,唯獨在他名字的條目上猶豫好久,最後跳過。
她就這麼在濃墨般的夜色中靜靜站著,微微咬著嘴唇,不著邊際的捕捉思緒的跳躍。隱約可見,跑道盡頭,溫柔橙黃的燈光下,一對年輕情侶正在擁吻。
橙意咖啡
A大的課程設定規定前三週是自由選課時間——這讓很多老師為難,尤其是非必修課的課程。若是上得不夠好,或者學生間口碑相傳嚴厲的老師,很可能最後被教務處告知“選修人數不夠”而停課。
君莫想了很久該怎麼上好第一節課,說不緊張那完全是自我安慰——她穿著平底的鞋子站在講臺上時,唯一慶幸的是鞋子沒有細高的跟——否則她實在不敢保證教室裡會不會傳來雙腿哆嗦發出的“嘚嘚”聲。
這種感覺迥異頭次面對客戶的時候:相比臺下二三十雙毫不掩飾盯著自己,原來一對一的服務到底感覺輕鬆多了。
其實一開口,就覺得平靜了些。前二十分鐘只是給學生放了一些自己還是學生時候到處遊山玩水的照片。那時候是自助遊,仗著年輕,條件再差也不在乎,天南地北跑了不少地方。其實不過是個噱頭罷了——這個內容和課本身內容並沒有關係。她想這就叫溝通感情。
幸好反映很不錯,再度站上講臺時君莫覺得氣氛好了很多,她簡單作了自我介紹,末了,加上學生最關心的點名問題:“我做學生的時候也不喜歡老師點名,所以不管怎樣,來混學分也好,喜歡這門課也好,你們可以放心的是我不會點名。”
她微笑著頓了一頓,莫名想起了以前林頡峻的課,學生佔座到了這麼瘋狂的地步——真是很了不起。“但是我還是希望大家可以來,我的設想中,旅遊是年輕人生活的必需品——我們可以只是從很純粹的愛好角度探討,或許你們也可以認為這個課就是驢友俱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