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石頭過河,還請領導批評指導,多提寶貴意見。”心裡卻在說:賊眉鼠眼的,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還不是看人長得漂亮,呸。對方意興闌珊的說:“水平不差哩,最重要的是精神飽滿,革命熱情高漲。”
直到東方吐出魚肚白,月亮逐漸淡去,產量驗收才結束。期間,當地工作人員趁著晚上田間燈光闇弱,人多手多,不斷偷樑換柱,使產量不斷飆升。貢獻最大的是轉轉秤,即將一籮谷重複稱一次、二次甚至三次。如此一來,最後確認的畝產是二萬五千零五點五斤。
吃過早飯,賤伢跟著校收隊到公社向縣委副書記彙報,被大大表揚了一番。賤伢卻顯出心神不寧的樣子,直到校收隊一行要打道回府,才鼓起勇氣說:“書記,我,我還有個情況要彙報。”估計比對方大不了二歲的副書記笑咪咪的說:“小劉啊,有話就講唄,都是為人民服務的,有什麼不能暢所欲言的呢?”
賤伢假裝鼓了半天的勇氣才說:“因為產量太高,大家忙了一個晚上,搞得暈頭轉向,有個事情就疏忽了,我們稱的是溼谷,應該打個八折,畝產不是二萬五千零五點五斤,應該是二萬零四點四斤。”校收隊隊長猛拍腦門:“該死,該死,把這茬給忘了,險些虛報產量。”副書記心裡罵道:“傻冒,蠢豬。”臉上卻是激動不已的樣子,緊緊握住賤伢的手,環顧左右的肯定說:
“你們看,我們黨的基層幹部多麼的純樸厚道,多麼的實事求是,給我們大家上了生動的一課,我是受益匪淺啊;毛主席他老人家教導我們,‘世界上最怕認真二字,而共產黨最講認真,’打折以後,雖然我縣跟全國不斷節節攀升的高產衛星差距更大了,但我們群眾的幹勁在,黨的實事求是的優良作風在,一定可以迎頭趕上去的。”
賤伢顯出受寵若驚的樣子,搓著兩手洗耳恭聽,然後和譚書記等目送副書記一行乘車離去。吉普車消失在遠處後,賤伢跟著譚書記回到了公社大院,相關人員也陸續趕了過來,譚書記在小會議室就報喜工作緊急進行了部署,會後,賤伢趕回去安排人在火箭牌上填上了數字,然後開會佈置報喜事宜,因為衛星是在小坡發射的,所以小坡的籌備工作最重,幹部群眾一直忙到後半夜。
為避免枝外生枝,移栽開始前,賤伢召集各生產隊隊長開了會,說鍊鋼進入決戰階段,小坡要力爭成為全公社的先進,要求各隊長日夜守在現場指揮,不得回家,實際上只是為了支開建橋。後來建橋聽說了驗收情況,擔心虛報產量導致統購增加,社員口糧不夠吃,心裡很是焦急。
副書記的車開出幾里,看見一個人站在公路中間招手示意,便停了下來。建橋走過來,對著副駕駛位置的人說:“您是副書記吧,我有重要情況要報告。”見對方不做聲,就說起驗收弄虛作假的事情,剛說了幾句,副書記扳著臉不耐煩的問:“你叫什麼名字啊?”建橋說:“我是衛星田所在生產隊的隊長。”副書記的官腔更大更濃了,瘮得建橋心裡直發毛,他說:“睜著眼睛說瞎話。反對大躍進,汙衊工農幹部,你曉得問題的嚴重性不?”然後命令司機:“開車。”建橋愣了一下,趕緊閃到路邊。
車開出幾米,副書記撂下一句話:“他媽的;鄉里麻雀,沒見過世面。”建橋悻悻的回去了。副書記回到辦公室後,仍餘怒未消,一把拿起了電話筒。
3。13 嫂子嚇得臉都白了
副書記拿起話筒思考一會,還是放下了。
第二天一早,幾十上百人的報喜隊伍就向縣城進發了。抗戰、彭冬英、解放在前面高舉著報喜橫幅,緊接著是十幾個敲鑼打鼓的社員,抗日開著拖拉機在後面慢慢跟著,排煙管噴出濃密嗆人的黑霧,車頭前面繫著紅球,拖箱鐵欄上方高高地橫杵著一塊披掛著紅布的長木牌,上面寫著畝產二萬零四點四斤的紅字,譚書記、業大口、賤伢、向營長等幹部坐在拖箱裡面——建橋藉口不舒服沒有上去,拖箱兩側貼著‘人民公社好’、‘大躍進萬歲’的紅字標語;拖拉機後面是長長的隊伍:
培鑫挑著披紅掛綵的籮筐,籮筐一頭上層是壯實飽滿的穀子,另一頭是粒大穗長的稻穗,彭冬英帶領一百名婦女突擊隊隊員熬了通夜,用了十幾個小時才把穀子與稻穗挑選好;明奇與林伢子抬著貼了大紅囍子的大南瓜緊跟其後,南瓜直徑半米以上,因為收藏了好些個月,顏色已經金黃髮亮;後面接著寶春與易炊事員抬著幾蔸大紅薯,最大的一蔸重量有好幾十斤;宣傳隊的姑娘們臉上塗著紅彩,手裡拿著紅布,跟在後面載歌載舞;然後又是十來個敲鑼打鼓的社員;接下來是四毛、小滿等一班少男少女揮舞著小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