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說到這裡,皆是會心一笑。
吃的差不多時,許因因道:“你去看過奶奶了麼?”
我點點頭,“看過了,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回來,我很愧疚。”
許因因拍拍我肩膀道:“原本我是很害怕生死離別的,可是自從做了醫生,看慣了生命逝去和降生,覺得也就是那麼回事兒。逝者已逝,生者如斯,人沒了就萬事皆空,沒必要想那麼多。前幾年她老人家剛去世的時候,我爸和我媽每年都會去你們那個院子幫忙收拾,拔草清掃,可是一晃十年過去了,卻連個音訊也沒有,再加上他們身體不好,所以就逐漸荒蕪了。”
我說:“荒掉就荒掉吧,人都沒有了,收拾些乾淨又有什麼用?”
許因因笑,“想開就好,我帶你在附近轉轉?看看咱們小時候經常玩耍的那片樹林?”
我猶豫,“那你的診所……”
許因因道:“三百六十五天全年無休,差點沒把人給累死,我今天也給自己放回假!”
說完話,她便拉起我的胳膊。
知道我現在的境況不方便與外人說,許因因便介紹說我是她同學,名字也叫做小魚兒。
看到那些熟悉的臉,用陌生的眼光注視自己,我突然間意識到,再也回不去了。
我終是在這麼多年的漂泊後,徹底變成了異鄉客,再也不屬於、也無法融入這裡了。
在青莞住了三天,冬末春初,許因因的診所每天爆滿,前來問診的人絡繹不絕。
我不好意思再打擾,於是連同她辭行。
許因因對此很是愧疚,“抱歉,你看我這邊總是忙,也抽不出來太多的空陪你……”
我對她笑笑,“你肯接受並且容納我,就已經謝天謝地了,如果再呆下去,繼續霸佔許醫生,那些病人非用手撕了我不可。”
許因因也笑,“你還是跟小時候一樣,你接下來去哪兒?回那邊嗎?”
我搖頭,“暫時還不會,接下來我想去江城再找一位朋友玩幾日。”
許因因道:“好吧,只是你一個孕婦東遊西逛的,儘量注意飲食,最近可能會有嚴重的流感,要時刻當心提防。”
“你怎麼知道我懷孕?”我很驚訝。
“拜託,我可是醫生,這雙火眼金睛,與你相處幾天如果還看不出來的話,除非是瞎了!”許因因語氣誇張道。
我不好意思點點頭,“我會的。”
臨走的時候,我們擁抱了很久,兩人互道珍重。
走的很遠了,我再回頭,發現她還站在樹下對我揮手。
兩個在地頭休息的的農婦看著我,小聲道:“你看,就是那女孩子。”
“不僅名字一樣,這人長得很像啊,如果那丫頭當年沒有夭折,應該也差不多年紀了吧?”
聽著她們的話,我的嘴角忍不住上翹起來。
原本以為這趟旅行,會很傷感,卻不曾想竟跟預想中的完全不一樣。
長久壓抑在心頭的那種愧疚與執念,至此總算是煙消雲散了。
過了麗川,我途經怒河,在那裡見到了河猴。
他設河宴招待我,一群魚蝦熱熱鬧鬧慶祝了兩天,臨走的時候,還刻意送了我許多制好的蟹醬和蝦仁。
蟹醬很香,裝在很大隻的扇貝里,開飯時挖一勺出來,無論是拌麵還是直接吃,都是難得的極品美味。
擔心自己的行蹤被捕捉到,我刻意打斷了路線。先是繞去了蒼同,去探望阿月裡婆婆,然後又折回來去江城。在路上花費了不少時間,不過我卻感覺樂在其中。
到江城後,我便找到格非。
她已經結婚了,就是那個患了抑鬱症的愛慕者。
如今他的病情已經康復,看起來非常陽光,正與格非一起創業中。
因為當年的幫助,所以才能讓兩人有幸結合,我在那裡遭遇貴賓似的遭待。
臨行前一晚,我向格非打探了關於段家的訊息。
格非連連搖頭,“誰也說不清楚是個什麼情況,段先生說沒就沒了,連續佔據了多日新聞頭條,不過卻始終沒有後續。段大少也不見人了,倒是段夫人,據說生了個遺腹子,小孩保護的很好,有次被記者偷拍,還將對方告上了法庭,如今關於他們的傳聞已經很少見了。”
記得小時候,段策被夢魘糾纏上的時候,好像提到了段家的詛咒,說是榮華富貴到這一代,就無法延續了,沒想到竟然是真的。
我聽格非說完,唏噓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