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間,我心都懸了起來,蘇決方才的話在耳邊響起來。
他說否則誰都無法察覺,可我這還沒進門,怎麼就被盯上了呢?
來的是守在院子裡的四巫師之一,他瞥我一眼,走到近前,視線卻不是看我,而是盯著那個紅漆托盤上的湯碗。
也是在這個時候,我才發現這裡面這並不是湯,而是半碗泛刺鼻氣味兒的藍色液色,這好像是藥……但又好像不是。
對方走過來,拿起湯勺舀了些,放到鼻子下面聞了聞,眉毛緊緊皺了起來,然後將勺子放回碗中,輕輕攪了幾下,聲音不知何故多了一份古怪的喜意,“進去吧。”
我連忙低頭,在他的注視中緩緩前進,小心翼翼經過剩下的三個人面前,這才算是成功走到殿裡頭。
這些人的眼神,明顯的透著不對勁,有一絲雀躍,其中還夾帶著貪婪,這會兒背後盯著我的眼神,就好像是看著一隻待宰的肥羊!
這碗裡的東西,顯然是要給那個孩子喝的,究竟是什麼東西?我突然有種非常糟糕的預感!
沉默著走進去後,我鼻端都滲出了一層薄汗,要努力控制,才不讓自己的雙手發抖。
那孩子還站在原地,垂著頭,小小的身影透著落寞和孤寂,從背後望過去,看上去竟莫名有幾分熟悉。好像是記憶深處,曾經看到過類似的畫面一般。
月行雲……符斐然,你究竟是不是我的孩子?!
因為不知道該說什麼,所以我刻意放大了動作的聲音,將托盤搭在桌角,把碗拿下來放在桌上。
他顯然聽到了聲音,但卻站在那兒沒動,而是用略帶奶氣的聲音道:“紅俏,他們又讓你送藥過來啦。”
那一瞬間,我的心彷彿被重重擊了下,好半晌才從喉嚨裡擠出一個聲音,“是的,殿下。”
他小聲道:“藥還燙麼?”
我搖頭,“已經不燙了。”
“那就給我端過來吧!”
“好。”
當我端著藥碗走過去,他方才將頭抬起來。
那一瞬間,我整個人都被定在那裡,連碗都差點從手中滑落!
他的眼睛,又黑又亮,好像蘊藏著天空最亮的星星,看上去無辜又單純。神情看起來明明很難過,但是嘴角卻帶著微笑,及時伸出雙手把藥碗接住,語帶慶幸的同我說:“還好沒有灑掉,否則他們又要找你麻煩了。”
看到他的那一刻起,我心中就有了答案。不用確認也不用調查,他絕對是我的孩子斐然……因為他長的,幾乎和他父親符離一模一樣,活脫脫縮小的迷你版,甚至連表情都有幾分相似!
那種刻在骨子裡的血緣牽絆,是與生俱來無可替代的。
當我沉浸在震撼還沒甦醒時,他卻已經端起藥碗,將其一飲而盡!
然後動作熟練的將衣袖挽起來,露出一條纏著紗布的胳膊,然後把手腕置到了藥碗之上。
那一瞬間,我腦海中突然浮現出一個可怕的念頭,恍惚知道了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
立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抓住了他另一隻手,“你……您受傷了,不能那麼做!”
斐然疑惑的看著我,長睫毛很慢的眨動了下,輕聲道:“沒事,我已經習慣了,不疼。”
見我沒鬆開手,他又補充了兩個字,“真的。”
我的眼淚再次湧了出來,啪嗒啪嗒的往下掉,愧疚、自責、憤怒齊齊湧上心頭!
江鳳華、月漸寒,還有外頭那些惡狼一樣的巫師,他們究竟對我的孩子做了什麼,他才五歲!!
看到我哭,他顯得有些慌亂,“你怎麼了,紅俏,別難過……”
我蹲下身,目不轉睛的盯著他看,哽咽道:“我……可以抱抱你嗎?”
他猶豫了下,輕輕點頭。
我將他抱在懷裡的那一剎那,感覺整個世界都圓滿了!
同時心裡也肯定,這輩子什麼都可以捨棄,卻唯獨不能再將他丟下!
他那麼小,那麼柔弱,好像用手輕輕一推就會摔倒!從現在起,我要將這個孩子緊緊攬在懷裡,極盡所能的為其遮風擋雨,將這世界的險惡和醜陋全都隔絕在外面!
那些曾經傷害他,又帶著邪惡目的的虎狼之輩,必須、通通去死!!
許是我的力道太大了,他輕輕掙扎了下,不過很快又放棄了。
他小聲道:“紅俏,你是不是擔心,他們會追究侍女的死因?放心好了,他們的性命對那些人來說都是無關緊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