彎刀匕首很鋒利,劃破皮肉的時候幾乎沒有任何知覺,等到藥粉灑上去後,她的五官才僅僅皺在一起。
這藥效果很好,癒合速度也快,不消半盞茶功夫,她臉上的肌膚就已經平滑如初了。
我檢查了下,同她道:“還有條淡淡的淺白色,不過已經很不明顯了,這藥給你,每天早晚自己塗抹,應該很快會消失。”
紅俏難以置信的摸了摸臉,接過藥眼淚卻流了出來,“謝謝夫人!”
我看著她微笑,“該我謝謝你才對,多謝你這些年幫我照顧他。我和斐然的事,你應該也聽說了吧,他是我的孩子,當年被月漸寒偷抱走的,你以後直接喚他公子就好,別再叫什麼殿下了。”
紅俏飛快點頭,紅著眼圈道:“是,夫人!當年……我也有個孩子,不過最終還是沒保住他,如果生下來的話,應該差不多跟小公子一般大了。”
我同她道:“斐然與你親近,你要不介意,就把他當做自己的孩子,讓他喚你一聲乾孃吧。”
紅俏飛快擺手,“這可使不得!夫人能讓我繼續留在小公子身邊侍奉著,已經是開恩了,我一個下人,怎麼敢奢望這種大逆不道的事?!只不過是見您母子團聚,有些感慨罷了。”
她雖然沒說那個孩子是誰的,但是我卻猜想到了。
這或許和那條傷疤的來歷有關吧,江鳳華之所以讓她活著,是想讓她比死了更難過。
要知道,一個逝去了孩子、又毀了容的女人,要承受怎樣的痛苦折磨啊,那個惡毒的女人!
我同紅俏道:“能不能跟我說說,斐然過去的事?”
紅俏點頭,“小公子的身世是個秘密,宮裡的人都知道江鳳華不曾生育,但誰也說不清這小公子的來歷……當年他被月神大人帶回來後,對外便宣稱是他們的孩子。月神大人……雖然脾氣古怪手段殘忍,但是平心而論對待小公子還是不錯的,只是總教他一些不好的行為。”
我緊張道:“什麼行為?”
紅俏吱唔道:“就是教唆他動手殺人之類的……”
我握緊拳頭,“斐然照做了麼?”
紅俏沒有正面回應,而是低聲道:“月神大人的命令,即便是王上也不敢違背……小公子機警,又不嗜殺,也不像月神大人那般從中體會到快樂,所以下手都很直接,對那些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人來說,這反倒是種解脫。夫人您不必難過,小公子本質上是個很善良的人呢。而且因為這種事,他屢屢忤逆王上,所以導致他們兩人關係不是很好,譬如上次,我的兩名姐妹,因為被月神大人……”
說到這裡,她終於漸漸改了稱呼,“我的兩名姐妹,被月漸寒看上後給糟蹋了,江鳳華吃醋,便想將他們凌遲處死喂蛇。小公子怕我難過,於是便偷偷將她們釋放,不過到底最後還是被抓了回來,還好小公子賜了毒藥,否則兩人不知道會痛苦成什麼樣。”
說到這裡,她再度垂淚。
我咬緊牙關,卻又不得不安慰她,“江鳳華已死,月漸寒也終有一日會遭報應的。”
紅俏點點頭,繼續道:“江鳳華留著小公子的性命,不過是想利用他的血來提升自己屬下的修為罷了,月漸寒怕他們貪得無厭,於是嚴令每日只能取九滴。倘若多一滴,便要找他們麻煩……所以小公子雖然每日放血,但影響應該不太大,夫只不必再憂心了。”
“比起月漸寒,江鳳華要可惡的多,她不許任何人與小公子親近,見我們主僕關係好,就變著法兒的找茬,小公子擔心我出事,所以刻意疏遠,這也是對奴婢的一種保護,他真的很聰明,人也特別好!之前我還偷偷的想,江鳳華和月漸寒那樣的人,怎麼可能生出這樣的孩子?昨晚見到您才發現,小公子的臉部輪廓跟您像極了,兩個人如果走出去,不用旁人說,也能一眼看出來是母子!”
我方才一直憋著氣,聽了她這話,明知道是恭維客氣,心裡還是感到舒服了許多。
紅俏道:“小公子嘴上不說,但是心裡什麼都明白,您看江鳳華死了,他別說是傷心,就連問都沒有問過。他之所以囚禁你,想必還是因為心裡頭有些彆扭,等到以後想清楚了,就會放您離開的。”
我微微點頭,安靜的聽著紅俏講述種種往事,時而心酸時而欣慰,感覺好像自己也陪著他經歷了一遍似的。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洞口突然傳來一陣蛇走騷亂聲,紅俏緊張的站起身來,鼓足勇氣喝道:“誰在外面?”
一個低啞的聲音道:“大巫咸樓夜雨,拜見王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