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然說這話的時候,悄悄在觀察我的神色。
清池長老多麼嚴謹的老狐狸,卻當著孩子的面說出這種話,顯然是把斐然當成了傳聲筒,真正目的是為了讓我聽到。
我問斐然,“你回來這麼久了,喜歡幽都麼?”
斐然遲疑了下,點頭,“喜歡,當時在巫咸國的時候,我曾幻想過這裡的樣子,但是親眼看到,發現現實中更大,人也更多!”
我問:“你想當冥王麼?”
斐然眨了下眼睛,“您想聽實話嗎?”
我說:“當然,我不喜歡咱們兩個之間有隔閡和謊言。”
斐然果斷道:“想!我不僅想當冥王,還想見識下傳說中的那位父親,您不知道,那些官員提起他的時候,整個神情都會變得很嚴肅,身體也會異常緊繃,就好像那人就站在自己對面似的!在我的印象裡,別人提起月漸寒的時候也會有變化,但是兩者之間卻有明顯不同!那些人對月漸寒是畏懼,但對他卻是由衷的敬畏!自從您清醒後,好像對他的態度就不一樣了,是恢復了記憶麼?那能不能和我說說,他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
這孩子,觀察力真夠敏銳的。
我伸手摸摸他的頭,柔聲道:“他是一個非常剋制冷靜的人,幾乎沒有任何喜好,又或者說他把自己的情緒隱藏的很深,從表面上很難猜到他在想什麼。常人走一步想一步,他則走一步想十步,當年你外公見他一次,便下結論說,十個我加起來在心智上都不是他的對手。私底下,他很溫柔,行事宛若清風細雨,表面上從來不發脾氣,但是……卻會在心裡頭悄悄算計別人,大多時候還會讓人有苦說不出。在對待臣子和屬下方面,通常都是恩威並施,儘可能的給他們權利,但實際上他誰都不相信,這也是那些人對他又愛又怕的原因。在他心中眾生平等,只看價值不管貴賤……”
說到後來,我情緒悄然低落下來,因為想起了青嵐的指責。
他說殺死阿離的不是他,而是我!
一個傷透了心又生無可戀的人,才會選擇出賣自己的靈魂……
他的話其實也沒錯,我們兩個好像從相見就是一個錯誤。
我若不認識他,就安安穩穩的呆在青莞長大。
他不結識我,如今還是高高在上野心勃勃的冥王大人。
“媽媽……你是不是也想他啦?”斐然將我從感慨中喚醒。
我迅速冷靜下來,同他道:“沒事,我會讓你見到他的。”
斐然說:“可是……他的身體不是已經被青嵐叔叔佔用了嗎?”
我說:“那也說明不了什麼,我對他太瞭解了,他捨不得丟下我們兩個的。他現在一定是遇到了什麼麻煩,你師父已經去確認了,相信不久之後就會有訊息傳來,你要好好學習,將來見面,他或許會考你。”
斐然立刻道:“左思教的課,我全都記下來了,作業也完成的很好,今天還得了表揚呢。”
我親了親他的額頭,“那就好!去休息吧,不用擔心,別的事都交給媽媽。”
斐然很乖巧的回了裡間,我則獨自在房中徘徊。
青嵐那邊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但蘇決肯定遇到了難處,否則也不會這麼多天只回來了一封信。
事情發展到這一步,再隱瞞下去只會讓事態越來越嚴重。
紙裡包不住火,與其等那些官員長老明著提出疑惑,不如我這邊先作對策。
思來想去都是坐立難安,於是當即讓人傳左思、寂樹連夜進宮。
目前官員之中,除了蘇決外,我最信任的就是他們兩個。
等人聚齊後,將現狀一五一十的同他們說明。
左思聽完之後瞠目結舌,“冥後打算接下來要怎麼做?”
我說:“我想借理由出一趟幽都,親自去尋人。”
他立刻拒絕,“不行!這太冒險了,您舊傷未愈,如今又要撫養小公子,倘若出了事,誰都擔當不起。冥王大人之事暫且擱置,他在前往北海的時候,就已給屬下留書,倘若此行發生異外,就輔佐小公子即位!”
我去意已定,沉聲道:“幽都有你們就夠了,我很安心,斐然就拜託你們和諸位長老了。”
寂樹是阿離一手提拔起來的,對他感情要比左思還要深厚,沉默著聽完我的決定後,道:“敢問冥後要帶多少人隨行?”
我說:“我打算一個人去,冥王失蹤,這是機密,絕不能被外人知道,免得歹人再生異心。”
左思聽完,又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