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思對此事全然不知,他是個做什麼都力求認真完美的人,包括照顧別人。
他諸多勤快之舉,在他那位心有猛虎老父親看來簡直要命。
左賢大人心想我獨自拉扯兒子二十餘載,私底下也不知道吃了多少苦,本指望著他給自己養老送終,卻不想竟先是侍候別人了,堂堂太傅,這可如何能行?!
於是當即把臉往下一拉,同蘇決說了句安心養病,便親自調派了幾個侍從過來,拉著左思便離開了國師府。
回到家裡後,左思仍舊一臉茫然。
左賢大人正襟危坐,同他面色嚴肅道:“你同爹老實交代,你和他什麼時候開始的?”
左思懵了好一會兒,如實道:“幾天前我身體不適,他親自到府上探望,結果第二天我康復,他卻病倒了。我原本不想過去,又擔心他會耍什麼詐,於是便找藉口禮尚往來。到了後發居然是真病,而且還病的不輕,言語態度也跟之前大不相同,所以兩人關係就稍稍緩和了些。您以前不常交待要我與他搞好關係麼?大家都是忠的一個君主,目標也基本一致,我如今依照做了,您怎麼還不高興?”
左賢大人聽了他這話,就知道兒子雖然老大不小,但思維還是傻!
自己那叫場面話,說給外人聽的,成家生孩子這事他向來不理會,這話倒是當律令奉起來了。
“那是以前,”左賢大人板著臉道:“從今日起,你給我離他遠點!最後還回到以前的那種態度,不,要比以前的態度更惡劣!”
左思疑惑,“發生什麼事兒了?”
左賢大人卻覺得難以啟齒,遮遮掩掩道:“別管那麼多,我這當爹的絕不會害你,照我說的去做就好!”
自從左思走後,蘇決知道太傅一時半會兒來不了,這病也立刻間全好了。
左賢派去的那些侍從也全部被送了回來,其中有個機靈的,回來同彙報道:“老爺,您和太傅前腳剛走,國師後腳就起床了,我看他精神好的很,一點都不像生病的樣子!這病八成是裝出來的,目的就是為了羞辱我們太傅大人!”
左賢冷哼,攥緊了拳頭,“我就知道那傢伙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
他生養兒子多不容易,如今長大有出息了,卻有人惦記著前來摘桃,想的美!
自這日起,左賢就練就了一身神出鬼沒的好本事。
但凡蘇決想跟左思搭話,他那面色嚴厲的老爹立馬就能冒出來,精神旺盛的嚇死人。
蘇決原本天不怕地不怕,但不知道為什麼,只要對上這老頭的眼睛,立刻感到脊背發寒,骨頭縫裡竄涼氣兒。
那雙猶如鷹隼般的眼睛,看人直勾勾的,好像能一眼窺破人所有的心事。
自己好不容易瞅準時機,還沒出動,他就立馬像老母雞護崽一樣顛兒顛兒的跑過來,將左思罩在身後,然後喝斥一通帶走,根本不給他們兩個人交流的機會。
蘇決感到很不爽,但又無可奈何。
他想既然對方來狠的,那自己就奉陪好了。
反正他還年紀,對方卻已經入土半截兒了,熬下去,熬死他,左思那單純的思路,還不被他玩弄於股掌之間?
蘇決向來淡定,這回確實打錯了算盤,事實告訴他,薑還是老的辣。
在左賢大人一哭二鬧三上吊的逼迫下,左思選擇了妥協。
不過他不明白,左賢之前明明說過要隨便他的,怎麼這會兒又來強逼?老人家上了年紀,決定都是這麼反反覆覆嗎?
他原本是想堅持反抗的,但是想到那天蘇決到府上,當面捅破了他的心思。
雖然左思當時表現的無所謂,後來想想卻是汗溼脊背。
小冥王那邊應該不打緊,他自己前些年還張羅著幫他娘再找更好的呢,自己只是無辜的做了場夢,又沒有付出任何行動。
可怕的是符離大人那邊,左思相伴多年,對他為人秉性再是熟悉不過。
那人表面上看是溫和,但卻擅長笑裡藏刀,耍起心機手段都是一套接一套,根本沒人能夠招架得了。他若是知道自己還惦記著小魚兒,絕不可能善罷甘休。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見就見吧,說不定真的能看對眼,成就一對好姻緣。
抱著這樣的心思,左思同意了和劉尚書之女見面,也就是那位叫志剛的姑娘。
雖說名字一言難盡,但本人卻是相當出色,明豔動人落落大方,琴棋書畫無一不精,左思同她聊起史書記載,想法見解竟是頗為投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