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漸寒神情大驚,待我回頭一看,發現正是那個蓬頭垢面的野人。
他此刻大睜的眼睛,神情焦慮的伸出手臂,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抓住我的肩膀,張大嘴巴咿咿啊啊的說個不停。
我先是一慌,隨即察覺到他沒有任何惡意,於是便逐漸鎮定下來,想要分辨出他說的內容。
這人應該已經很多年不曾開口說話了,所以聲音嘶啞,宛若從嗓子縫中擠出來的一樣,怪腔怪調的一個字也聽不清楚。
到後來,他也著急了,於是伸出雙手飛快的比劃起來。
儘管如此,我還是不解其意,對方懊惱不已,將額頭抵在石頭上猛烈撞擊,以至於血都滲出來了。
我見此情形,連忙阻止他,“彆著急,慢慢來,請問大叔,你識字麼?”
這話彷彿瞬間將他點醒了,環顧四周後,他在地上找了一根樹枝,然後將青草拔掉,在地上飛快的寫下一行字。
雖然口不能言,但是他寫下的字卻是個個龍飛鳳舞,非常漂亮。
“你們方才說的那番話,可是真的嗎?”
我了下,眼神不由得瞟向月漸寒,兩人短暫的對視了一下,我說:“是真的,大叔這麼關心那件事,莫非是認得他們?”
對方聽到這話,竟是瞬間紅了眼眶,遲疑了,在地上寫下:我就是前任巫咸樓之初。
我愣了好一會兒,方才醒悟過來,驚訝道:“您居然還活著麼!”
對方點頭,將地面鋪平,又開始詢問起關於夫人和孩子的詳細情況來。
我想了一下,女人臨時前好像確實跟我說起過,當時巫咸被殺的時候,她腹中的孩子還沒有生出來。
於是定了定神,將自己在河中救孩童,又如何與他們母子二人相識的經過講述一遍。
樓之初眼中煥發出了光彩,後來聽說自己的妻子死於烈火之中,喉嚨中便發出如野獸般的悲傷吼叫聲。也不知道是因為他能力異常,還是因為神幽之境氣候莫測,周圍竟然狂風大作飛沙走石,彷彿瞬間變了一番天地!
看他悲傷難過,我也不敢上前阻勸,呆呆的坐在石頭上,心中默默祈禱他能儘快平靜下來。
過了良久,他的情緒方才趨於穩定,又開始詢問起帶走孩子的神秘人有無任何特徵。
我仔細想了想,同他道:“對方身著黑色罩袍,身材魁梧高大,看不清具體模樣,不過走起路來好像有一隻腳是跛的,並不嚴重,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了傷的緣故。身法非常快,抱著孩子也能跑得像飛一樣!”
聽到這裡,樓之初竟然激動的說出話來,“是武山!”
“那是誰?”我好奇的詢問。
樓之初連寫帶吱唔道:“武山是我的屬下,擅長縱地飛騰之術,我們兩人只有長在一起,情同手足,當年我被眾巫師聯手囚禁,便將武山救了出去,請他去通知夫人。那場打鬥中,他的左腳經受了傷,所以走起路來有些困難,不過據你描述,確定是他沒錯了!”
聽到這,我也放心了,“這麼說來,那孩子如今應該沒什麼危險。”
樓之初點頭,萬分感慨道:“這些年被囚禁於此地,我一直在怒罵上天不公,卻沒想到命運真是待我不薄,竟還留小兒存活於世!”
我很好奇他這些年是如何生存下來的,於是便向他詢問這裡的情況。
樓之初道:“這裡雖然名為神幽之鏡,但卻是相對來說比較高明的幻術牢獄罷了,半真半假的,所以能瞞過普通人的眼睛。這裡地域極廣,附近的植物和動物都被施展過黑暗巫術,所以全都沾染劇毒,貿然將其吃下去的話,很快便會毒發身亡。這些年,在找到食物之前,我都會對其進行巫術淨化,也是覺得心有不甘,想一家人再見一面,所以才能拖到今日。在你們之前,我曾見識過不少被關押到這裡的人,他們無一例外都意志消沉,最終喪命於此,所以方才見到你,才態度冷淡,還請恩人不要見怪!”
他的一聲恩人,卻是將我弄了個大紅臉,連忙擺手,“您太客氣了,直接叫我小魚兒就好。”
他說:“小魚兒?漏網之魚嗎?這是個好名字。”
我笑笑,“媽媽給我起名字的時候,確實帶著您說的意思。”
他抬起頭,重新打量審視我和月漸寒。
月漸寒這會兒顯得異常沉默,安靜的坐在旁邊,從頭到尾都沒有發表過一個字。
不過目光卻不老實,滴溜溜的轉著,心裡也不知道在計劃什麼。
樓之初站起身,衝我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