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兩人都沒有再開口說話,然而他們也沒有離開。
過了好半晌,鹿少年才道:“你說,這件事,主人要是知道了會怎樣?”
鶴童道:“會瘋掉吧。”
鹿少年一本正經道:“別開玩笑!”
鶴童嚴肅道:“我是說真的,你難道忘記了,十八年前的情景嗎?”
鹿少年說:“那麼恐怖的經歷,我當然不可能忘記。”
鶴童道:“這些年,誰都不敢在他面前提起那個名字。如果要是突然間知道,那女人不僅活著,而且還跟別的男人生了孩子……你敢說他不會瘋?”
“可你真的相信,她是那個女人的孩子嗎?”
“我相信,這孩子身上有股特殊的氣息,那不完全屬於人類,也不完全屬於幽人。那女人的體質是由人類轉換的,又在現世和冥界徘徊過,只有她才孕育的出這樣的生命。”
鹿少年猶豫不決道:“我本來還想著,待主人回來,就立刻告訴他這件事呢,聽你這麼一說,現在心裡禁不住慌慌的,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要不,咱人先瞞著,就當作根本沒見過這把桃花傘?”
鶴童道:“我也是這麼想的,藥效應該快過了,趕快把傘放回去,要是被她發現我們來過那就麻煩了。”
難怪我這會兒感覺頭暈暈的,而且還睡的這麼沉,連人進來都不曾發現,敢情是被下了藥!
還好這兩人沒存什麼壞心,否則我的小命豈不就此休矣?看到以後無論去了哪裡,都要更加小心謹慎才行。
那邊兩人總算拿定了主意,悄悄退了出去。
待他們走後,我方才坐起身來,將桃花傘抽出來,仔細端詳。
這上面繪的桃花,跟我之前在這山莊看到的那棵枯死的桃樹一模一樣,連樹杈分佈和疏密方向都相同。
從他們方才談話對中透露的訊息,再加上白天見到那把傘的反應,莫非媽媽真的與這桃花水榭的主人有什麼過往不成?似乎連時間點都驚人的巧合,十八年前,那應該是媽媽懷著我離開幽冥界那會兒吧。
這山莊的主人究竟什麼模樣,他會是我的爸爸嗎?
爸爸,我已經許久不曾幻想過這兩個字眼相關的內容了。我對他的認知是一片空白,無論好壞都沒有任何印象。想到不久後可能會看到這個人,我的心竟不由自主的慌亂起來。
晚飯飯菜明顯豐盛了許多,但我卻沒什麼胃口,腦海中不停的在猜測關於那個男人的一切,他的長相、性格還有喜好……
能讓媽媽冒著生命危險也要離開這裡,那他一定長的不太好看,可我長的明顯不算醜,說明這人應該也沒什麼大缺陷可以遺傳。住在這麼美麗的世外桃源,還會釀讓連阿離和左思都爭相稱讚的桑魚酒,而且還無償分予眾人,那人性格應該是偏文雅瘦弱的吧?可凡事都講不準,說不定他根本不是我爸爸,而是媽媽的一個故人而已。因為媽媽說過,她當年是嫁給了幽人,而這桃花不榭,顯然並不算在幽冥界。
唉呀,真煩惱!
因為白天睡了太多,這會兒又滿腹心事,夜晚根本就睡不著,於是那鹿少年來收碗的時候,我趁機道:“我悶的慌,想去找朋友聊聊天。”
鹿少年眨眨眼睛,竟然一屁股坐了下來,“想聊什麼,我陪你好了。”
我想說咱們根本就不熟好嗎?可是看他一臉真誠的樣子,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隨便吧,譬如你家主人什麼性格,依照你對他的瞭解,他會答應幫我的朋友解除詛咒嗎?”我將自己的表情儘量偽裝的淡然。
“以我的瞭解?”少年陷入了深思,“其實我根本就不瞭解他。”
我驚訝,“啊,你新來的?”
“當然不是!別看我年紀小,但是我已經跟在主人身邊二十年了好嗎?”
“二十年時間相處,你居然還不清楚他的為人嗎?”
鹿少年丟擲一句看似很有哲理的話,“認識一個人固然容易,但是想要了解他的內心與言行,這要可不是簡單的事。我家主人是比較隨性的,所以也經常不按照常理出牌……”
我問:“什麼是隨性?”
鹿少年道:“隨性就是隨心所欲,做什麼事都看心情,他要是高興,什麼事都好說,他要是不高興,所有的人都完蛋。”
聽起來好像是個喜怒無常的恐怖傢伙啊,我禁不住有些揪心。
“這桃花水榭什麼來歷,他一出生就是這裡的主人麼?”
“那是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