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端起碗,一飲而盡。但還是覺得口乾,身體裡就好像有一團火在燒,每個毛孔都在叫囂著乾渴。
馮瞎子把我抱到院子裡,放在竹子做的躺椅上透氣。
段策遠遠看著我,眼中忽明忽暗,不知道在想什麼。
姥姥端來水,用毛巾不停的擦拭著我的額頭和手腳。
我問:“為什麼不叫許舅舅來呢,讓他給我打一針,就好了。”
姥姥摟著我說:“乖乖沒病,乖乖只是想媽媽了。等會兒媽媽回來,你就會好起來的。”
“真的嗎?”
“真的。”
這天傍晚,天上飄浮起厚厚的赤色雲霞,夕陽在大地上撒下金色的光,樹上的葉子和屋頂上的瓦片似乎都聊聊散發著光。
記憶裡,這麼美麗的黃昏還是第一次看到。
又或許,是我燒糊塗了,大腦產生的幻覺。
當我偎在姥姥的懷裡,視線透過大門,看到外面的人影時,整個人都愣住了。
那是個單手撐傘的女人,身著淡綠色的長裙,黃色油紙傘上繪著點點桃花,桃花蓋著傘面,傘面掩著她的臉。而另一隻手垂下來,纖細手腕上戴著一隻醒目的翠綠玉鐲。
她腳步輕而優雅,走過來裙襬微微晃動,彷彿每一步都踩在雲朵上。
我禁不住彎起眼睛,自喉嚨裡艱難擠出兩個字,“媽媽——”
除了姥姥跟我,院子裡所有的人都站了起來。
這個渾身散發著恬淡溫柔氣質的女人,美好就好像一幅水彩畫兒,牢牢吸引住每個人的視線,甚至包括見多識廣的段先生。
他嘴巴微張,眼中帶著驚訝和好奇。
我猜,他一定在想:為什麼在這種晴朗的天氣裡,卻有人偏偏要撐著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