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們也不能坐以待斃,”我提議道:“這雖然是個死界,但是我們能進來,肯定就能出去,不然等雨停了再去附近轉轉?”
良辰搖頭,“我已經看過了,外面方圓最多隻能走出五里,這座寺廟是結界的中心。沒有食物,沒有可以飲用的水。”
我洩氣,目光再度環視一週,心頭竟浮浮起種隱隱的熟悉感,待視線對上落滿灰塵的神像,更是無法移開了。
良辰觀察力敏銳,立刻道:“怎麼了?”
我說:“這神像,我好像在哪裡見過。”
“神像相似,見過也不足為奇。”
“不對,不止是神像,還有這座廟,我都感覺好像來過似的。”
“好好想想。”
我拍拍頭,苦想很久都找不出線索。
於是良辰放棄等待,轉臉詢問嬌爺,“您那裡還有食物和水嗎?”
很遺憾,我們平時並沒有儲存食物的好習慣,到了危急關頭才發現,這是多麼重要的事。
良辰找出一個破瓦罐放到門口去接雨水,自己則帶初七把小廟翻了個底朝天,依然沒有找到任何有用的東西。
為了避免頹廢和悲傷繼續蔓延,我們開始聊天。
良辰問:“小魚兒,你有沒有什麼願望?”
我想了想,道:“我現在只想媽媽平平安安的出來,如果可能……我還希望自己能夠長大點,你呢?”
“復仇。”
“除了復仇以外呢?”
“沒有了。”良辰道:“我永遠忘不了那個午後,爸爸好像有某種預感一樣,特意支我去外地,然而我走到一半時察覺不對,等返回來時發現,所有的人都躺在血泊裡……爸爸、媽媽、還有弟弟……弟弟才六歲,看到我時還沒嚥氣,他躺在我懷裡,一直叫姐姐我好疼啊……如果不是有七寶玉樹幫我擋著,我恐怕早已經死了。”
我難以敢想象那個悲慘的畫面,只能緊緊握住良辰的手,希望能給她些許安慰。
良辰手心很涼,她的語氣依舊雲淡風輕,“後來,我用了整整三年時間,才從那種絕望中解脫出來,現在我活下去的唯一動力,就是殺死浴風神秀,殺光那天所有在場的幽人。但是有時又忍不住想,就算復仇了那又怎樣,死去的人永遠不會再回來了,我的存在,一點意義都沒有。”
“不,不是這樣的,”我搖頭道:“有些幽人仗著自己有幾分本事,便囂張跋扈滑動有道德滅絕人性,視我們的生命如同草芥,這種人,根本不配活在世上。你應該不是第一個有這樣遭遇的人,但應該作最後一個。曾經有一個幽人告訴我,這世界是我們人類的,也是他們的,希望大家能和平共處。但是和平是建立在實力相當的基礎之上,如果我們想要擺脫這種不公平的局面,便必須得為自己的明天而戰!”
良辰握了握我的手,低聲道:“你說的沒錯,刀劍兵戈結下的仇怨,終有一日要用熱血來償還……”
後來,我們童年經歷一直聊到相遇,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良辰看上去已經有了些許睏意,“小魚兒,你的師父,聽上去應該是奇人,否則也不會持有食靈卷軸和白澤圖這種寶貝。”
我也跟著打了個哈欠,“你說的沒錯,因為沒有找到屍體,所以我至今不相信他已經死了。他身世很可憐,從小被人遺棄在鳳棲山,是青莞一個老和尚將他撿了回去……”
說到這裡,我話語突然停了下來,老和尚?寺廟?!
“是想起什麼了嗎?”
“這座寺廟,還有這尊神像,都跟他長大的地方一模一樣!據說那裡已經被拆掉很多年,我也是夢裡去過兩次,奇怪,莫非是我記錯了?”
良辰起身,用手撫掉神像上的灰塵,突然一陣顛簸,整個寺廟都劇烈晃動起來。
我跟良辰呆在結界裡,本就身體不適,被這麼一折騰,愈發頭暈眼花,最後乾脆兩眼一閉,什麼也不知道了。
迷迷糊糊中,我竟不由自主的來到一個完全陌生之地。
四周雲霧,生長著許多奇石怪樹,白鶴怪鳥拍著翅膀或飛來飛去,或落於湖邊啄食,見人也不迴避閃躲,悠哉悠哉好生逍遙。
這裡的人打扮也很奇怪,男男女女皆衣著鮮亮,玉帶束腰長袖飄逸,看起來就像壁畫裡走出來的似的。
見一路人目不斜視的從跟前走過,我便好奇伸出手在對方眼前晃了晃,果然是看不到我的。
莫非上天不忍我們被困結界,所以才送了個夢給我們以作警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