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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面上,一片晨霧冉冉升起,空氣十分冷冽。
澐澐清晨時就出去划船了,她天真地以為當陽光出現之後,這片籠罩住廣大湖面的濃霧就會散去。
但是她估計錯了,陽光一直沒有露出臉來,霧氣愈來愈大,大到像厚重的白紗般將她層層籠罩住,讓她有種置身茫茫大海的錯覺,距離感和遠近感都消失了,不論她怎麼用力劃,似乎是劃不出這一大片純白的霧牆。
在濃霧中,她的面板、衣服,很快就儒溼了,溼意凍得她渾身顫抖個不停,白霧將她重重裹住,除了自己急促的呼吸聲以外,什麼也聽不見、什麼也看不見。
四周靜得像深夜,像宇宙。
澐澐開始感到恐慌。害怕,止不住戰慄,幾乎要喘不過氣來了,她緊緊抓著船舷,動也不敢動,只能靜靜地等待濃霧散去,無計可施。
忽然,不知從何方隱隱傳來了水聲,她凝神傾聽,聽見槳划水的聲音漸漸由遠而近。
也有人在這片湖面上划船!
“喂!”
澐澐抓住一線生機,揚聲大喊。“喂!請問那邊有人嗎?霧太大了,能不能幫幫我,我劃不出去!”
澐澐用日文對著一片茫茫白霧喊著,在暗靜的湖面上,她的喊聲聽起來十分驚心動魄。
回應她的是愈來愈近的水聲,她屏息以待,慢慢地,看見一艘小船緩緩從白色迷霧中現身。
她欣喜地拼命揮手,突然間,她看清楚了搖著槳朝她划過來的男人,不禁倒抽一口氣,驚愕地瞪大眼睛。
“你!”
是那個在三更半夜還戴著墨鏡的男人,不過、現在的他並沒有戴墨鏡,她清清楚楚看見他擁有一雙如鷹般銳利的眼瞳。
他那雙鷙猛晶透的瞳眸灼灼盯在她的臉上,如同正在搜獵物的野獸,眼神危險懾人,盯著人看時,犀利得彷彿能將人一眼看穿,令她感到不寒而慄。
“真巧,你也來划船啊!”
澐澐勉強扯出一抹優雅的微笑,狀若無事地用中文和他打招呼。
男人孤冷地瞪她一眼。
“不知死活。”
他輕蔑地哼了哼,清清楚楚的四字中文。
澐澐僵了僵,這男人居然一開口就這麼不客氣!
她尷尬地咬起下唇,侷促地撥了撥濡溼的髮絲,假裝沒發現他語氣中的不耐煩,再度漾起一朵笑。
“霧好大,全身都溼了呢、”
她微微地笑說。她知道自己的笑很美,不論是誰,看了都會心動。
男人微眯起雙眸,凝視著澐澐花一般的笑靨,犀利與陰鷙的黑瞳閃過一道幾不可見的光芒。
澐澐心底不自禁地湧起一陣騷動,通常她的微笑總會讓男心慌地避開視線,不敢直視,這一招一直屢試不爽,但這男人的反應居然大不相同,他反過來用那雙宛如深邃黑泉般的瞳眸懾住她,企圖將她吸進更深更深的不知名境地。
喔,真糟糕,情況不妙,遇上高手了。澐澐在心裡暗暗叫苦。
這男人的輪廓剛稜有力,眉心有著日本都會男人少見的剽悍之氣,渾身充滿著傲慢的陽剛美,英偉迫人的氣勢中隱隱藏著謎一樣的神秘氣質,這型別的男人通常有著致命的吸引力。
可怕的是這男人顯然很清楚自己的魅力何在,他不言不動,只消一個眼神就壓倒她了,這是她生平第一次在男人面前敗下陣來,更初次意識到原來也有男人是能令她無法抗拒的。
她的心跳逐漸加劇,呼吸愈來愈困難,臉頰隱隱燃起的燥熱惹得她心慌,她倏地垂下眼,逃開他灼熱的視線,但暴露出來的弱點卻逃遁不了。
男人銳利的雙瞳彷彿測透了她的心思,冷肅的眉心緩緩舒展開來。
“跟著我。”
他簡潔有力地命令,慢慢地搖動船槳劃開。
澐澐深深呼了口氣,調整好氣息和情緒,努力搖槳跟上他。
男人靜默地划著槳,澐澐也沒有開口說話,除了水聲以外,只有白霧淡淡地流動在他們兩人之間。
在白濛濛的霧氣裡,澐澐恍恍然地望著男人從容不迫的背影,這男人看起來很年輕,年紀應該不會超過三十歲,但是他身上那股沉穩的魄力,竟然一點也不輸給她那位叱吒政界的繼父。
他究竟是誰?看起來並不像是特地划船出遊的,而且一看見她就責罵她不知死活。難道是專程來救她的?
澐澐開始對他產生強烈的好奇心,疑問一個個接踵而來——他是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