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大包裡整理出若干瓶瓶罐罐一一擺在桌上,大家都對他作鄙視狀。
這時大胖突然衝大家抱抱拳,聲似洪鐘:“兄弟我是醫科大學畢業,生平最不擅長的就是整理內務,最愛四處行醫,大家有什麼跌打損傷,儘管開口好了,我一定藥到病除,而且決不收費。”同志們正為沒帶多少藥發愁,沒想到居然有神醫蝸居於我們的陋室,頓時雙眼發亮,紛紛把目光調整為景仰。
所有東西清理完後大家都各自坐在床上發呆,思考著怎麼打發這漫長的三個月以及應對未來的分配,也沒人能坐著空想出什麼結果來。這時候阿軒開始逐個上煙,室內諸君也就二胖接了,看了一眼原來是根“長城”,便一把擲在桌上,問道:“都畢業了你怎麼還抽這種煙?”一臉的怒其不爭。大飛則在一旁語重心長:“抽菸對身體有害,抽差煙對身體更有害。”聽得阿軒真有勝讀十年書的感覺,接著小心翼翼地從二胖手裡接過一根“玉溪”並很快點上。
阿軒發現菸民在寢室中處弱勢,便用警覺的眼光掃視我們,看有沒有誰是在裝君子,於是寢室裡每個人都在悶頭接受審視,一片寂靜。這時候大胖突然忍不住打破了寂靜,放了一屁。
該屁顯然在肚內醞釀已久,屁聲婉轉而悠揚,繞樑三圈,由於大家都不太熟,所以都不好意思笑,寢室裡情形更是尷尬,這時候大飛只好出來打個圓場,他很認真地對大胖說:“聽口音您好像是山東人……”
很多年後,我們才意識到這也算是一個段子。
其實後來摸熟了我們發現大飛其實也是一潛藏的煙槍,這小子打了幾天埋伏後就忍不住向阿軒討煙抽,寢室裡也就時常煙霧繚繞起來。有一次正碰上午休,隔壁的幾個棋手過來向大飛挑戰,大家都圍著觀戰,由於門沒關緊,管理員看見我們寢室門縫裡有濃煙湧出,以為失火,推門而入,見有八個人在同時抽菸,遂罵罵咧咧地走開,但隨後教官就在整個新訓隊進行了整風運動,凡抽菸者和持有香菸者一律拉出去公開檢討,並停課反省。
於是煙一時間成為了各個男生寢室的緊缺物品,和衛生紙一樣,一根菸可以讓二胖打水、打飯、掃地,包括洗衣服(除內褲和襪子)。二胖為此養成一個好習慣,用一個果珍杯子當菸缸,沒煙的時候就找缸內的菸頭頂著,後來他發現幾桿煙槍都是如此,連菸頭都開始緊缺起來。於是每次買菸總要留兩根,放在抽屜裡鎖起來。有一次上課上了一半二胖的煙癮突然上來了,趁課間溜回寢室準備抽根菸解乏,結果發現大飛正坐在他的桌子邊吞雲吐霧,旁邊放著幾把榔頭和老虎鉗……
新民警組成的三個班分別由三名從特警大隊調來的教導隊長管理,但實際上教學訓練全部在一塊兒。時間安排得很緊湊,早上六點吹哨起床圍著操場跑五圈,活絡好筋骨後列隊去食堂啃饅頭、喝稀飯。上午都在一個大教室裡上課,課程包括刑法、刑事訴訟法、行政法、行政訴訟法、警察查緝戰術、戶籍管理等公安必修科目。下午基本上都是佇列和擒拿格鬥的訓練。晚上則是晚自習。說是晚自習,其實也就是大家一起看看《新聞聯播》、《焦點訪談》外加本地電視臺播放的《警方視點》,然後由教官挑幾個模樣俊俏普通話標準的帥靚上講臺給大家宣讀當天的《人民日報》和《人民公安報》的頭條摘要,快十點了全體回寢室洗了睡。
當然,教官也不會那麼便宜我們,半夜拉個兩三道緊急集合是正常現象,可是他們也小看了我們這群從高中開始起每逢上學就軍訓一次的一代人,對付緊急集合在大學新生軍訓時就已經是家常便飯,開始幾晚男生上床基本都是衣不解帶,女生們更是連妝都不卸,集合的時候隊伍秩序井然、精神煥發、士氣如虹,反覆拉了幾次緊急集合後教官們連一點成就感都沒有,從此半夜的口哨聲日漸稀落。
開班的第一個星期,新制服還沒有發下來,大家都穿著花花綠綠的便裝走正步、練踢腿,佇列面貌連偽軍都不如,幾個教官都氣得大罵大學生素質低,說還是警校的學生好,怎麼說也是鬥志昂揚、令行禁止。
領導在臺上義憤填膺,臺下的兄弟姐妹們則裝聾作啞,用大胖的話說:“連個名分都沒有,憑什麼要我們把自己當正規軍要求。”
其實大家心裡都盼著發新制服,試問有幾個人剛加入紀律部隊時不向往那一身神氣的橄欖綠?尤其是我們寢室,特體人群太多,不是過高過胖,就是矮了半截,那段日子裡每天午飯和睡前大家基本上都是以未來將授予什麼警銜為談資,或者圍繞警察的制服是否能滿足不同體形群眾的多層次需要為中心展開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