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得意地齜著一口好看的小白牙說:“那當然囉。”還把頭一揚,一臉可愛的孩子氣。
再次回到“光明”市場,我整個人的心情平穩從容多了。我批貨的開價還是九十二元。但打聽的多,真想拿的人少。很多人喜歡,但難以承受這麼高的批價。
“降點兒價怎麼樣?”我有些著急地站在竹竿下與大平和小衛商量。大平仍蹲在地上,兩條短粗的胳膊在膝蓋前晃悠著。小衛褲線筆直,習慣性地抖動著雙腿,好像憋了泡尿沒處撒。
“關鍵你得盯準了,如果真想拿貨的你再跟他慢慢談,千萬不能操之過急,別一下子把價拉下來。”小衛邊說邊四下張望著提醒我。
下行前,我一共批出去六十條。一份三十條的批八十八元,兩份十五條的批九十元。都是大平和小衛幫我批的。我自己好歹零賣了一條,雖然只賣了一百元,但我還是很興奮,畢竟這是我做生意以來第一次憑自己的嘴巴賣出去的褲子,我激動得手舞足蹈。
我數了數錢,正好五千元,相當於我最初做生意時的本錢。
五天後,我將從姐姐那兒借來的兩萬塊錢還了回去。
半個月後,我所有的貨全批“亮”了,一條不剩。
我掙了差不多近六萬多塊錢。按現在人的說法,我在不到一個月的時間裡,淘到了第一桶金。我整個人都樂“顛餡”了。
兜比臉乾淨 第三章(1)
大平和小衛在“光明”市場裡是做代賣生意的,行話叫“啃地皮”。所謂“啃地皮”即是說,他們床子上的貨,是從市場裡那些真正搞批發的人家拿來代賣的,自己不用出門上貨。起初,我對在批發市場幹代賣的人,一點兒也不理解,甚至因困惑而為他們的生計擔心。既然是批發市場,那麼就是說,我們服務的物件應該是那些本市或周邊城市的拿貨人,零賣只能算是捎帶手的事兒。而據我所知,大平和小衛他們搞代賣的,通常要比那些拿貨人的價格高出十元左右甚至更多。其原因是,批貨是潑出去的水,有去無回,而代賣是不需要本錢的,即賣多少條褲子返多少條褲子的貨款,賣不了隨時原樣退貨,互不相欠。再有,代賣經常會把號賣偏了,這對批貨人來講是非常不利的。所以,加一些錢也算是一種變相補償。做生意嘛,誰都是無利不起早。
漸漸地我才知道,“光明”市場與“五愛”市場在規模的大小上雖不可同日而語,但“光明”是奉城最早出現的服裝批發市場,且尤以經銷高檔西褲聞名,算是“老品牌”了。相比之下,“五愛”只能算是後起之秀,規模雖大,但經銷的貨色基本上是以中低檔產品為主,一些上檔次的人,覺得到“五愛”買東西掉價,況且那裡人山人海,連找個下腳的地方都困難,遭不起那個罪。逛“光明”的人,大多是奔著買高檔西褲來的,是貨真價實的買主。而外地人逛“五愛”,更像是逛景點,買不買東西都要瞎轉一氣兒,能把你累個半死。就是說,“光明”市場的客流量雖不大,但成交的比例卻高得驚人。
這就給大平和小衛這些以小賣為主的人,提供了適當的空間。因為真正搞批發的人,從凌晨四點鐘就開始忙活兒,到了*點,已經累得人困馬乏精疲力竭了,哪兒還有心思為了賣一條褲子跟你磨嘴皮子,浪費唾沫星子。於是,那些零買的人就成了大平和小衛們的“盤中餐”,任他們隨意抬高價碼,大施拳腳。
通常,市場裡一些搞代賣的人,都是初來乍到來摸門道兒的新人,他們剛步入服裝圈,一是想試試這裡的水有多深,玩不轉趕緊撤退,這叫船小好調頭。畢竟不用自己投資上貨,賠,頂多賠個租床子的錢;二是,有的人沒有本錢,只能“啃”點兒“地皮”。所以,小賣的人永遠不可能一夜暴富,賺個盆滿缽滿,但也不至於賠個稀里嘩啦,遭遇“一夜回到解放前”的悲慘結局。
小衛家住在自家床子後面的紅樓裡,從樓口到床子的距離不超過十步遠。我們開玩笑說,小衛是世界上家與“單位”最近的人。
小衛家的床子是市場初建時,工商部門特批的。因為市場的床子影響了紅樓居民的正常生活,也給他們的進出帶來了諸多不便,工商部門組建市場之前允諾,前五十個號通通發給紅樓的住戶,床子的位置隨便挑。那時候,“個體戶”三個字還差不多是個貶義詞,起碼也是社會閒散人員的代名詞。有的人家怕辱沒了世道家傳的好名聲,唯恐避之不及就忙把號兒給賣了。聽說,當年一個床號可以賣兩千塊錢。這大概也算是工商部門對紅樓住戶的一種變相補償吧。
有一段時期,小衛媽見那些跑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