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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嘿嘿，”向東山一陣陰笑，剛剛還掛著一絲笑意的臉上突罩寒霜，驟然變得冰冷，說出的話也像剛從冰窟裡撈出的一樣，冷酷錐心：“看來你是要和哥兒們耍賴了？實話告訴你，哥兒們不認識什麼李平王平的，老子是討債公司的！今天這個字你籤也得籤，不情願也得籤，沒錢也得籤，吃定你啦！”向東山說著，唰的從腰中抽出一把七、八寸長的匕首，在胡大蝦面前晃了幾晃，“唰”地拋向空中，單手接著，再拋再接，匕首在空中來回翻轉，閃著眩目的寒光。
事發突然，靳依林和胡大蝦都被驚呆。
靳依林心道，這傢伙搗鼓半天，原來弄個這玩意兒塞進腰中，可別假戲真做傷了人。
胡大蝦更驚，他面色灰青，瘦削的身子嗖的竄了起來，躲在椅後，壯起膽怯聲說道：“你、你、你要幹什麼？你想行兇……我我叫、叫人啦……”邊說邊不時的看著窗外。然而，門外寂靜無聲，除了風颳樹葉的響聲外，也只有遠處偶而傳來的汽車喇叭聲。
靳依林也怕向東山一時性起，捅出什麼禍事，急忙上前故做姿態勸道：“哎哎，別，咱哥兒們外出求財，能不傷和氣就別弄得劍拔弩張，嚇人兮兮的，別人看到了還以為多大的事兒吶，容胡處長考慮考慮。”一邊說一邊使著眼色，那意思嚇嚇他就行。
胡處長誤以為靳依林怕事，是個外強中乾的主，倆人不一心，便跟著色厲內荏的詐唬道：“你再不放下兇器，我就打電話報警了。”此時說出的話也流利了許多。
向東山見靳依林上前拉自己，心道：配合的挺不錯呀，再來點猛的。他像一頭狂怒的豹子，一把甩開靳依林，將衣袖用力一捋，口中吼道：“閃開，不來點真格的還他媽辦不成這事啦！”吼完，手中匕首猛地刺在自己裸露著的小手臂上，剎時，一股殷紅的鮮血從匕首的尖部汨汨滲出。
第四十節 不 辱 使 命
再看向東山，仍舊是面不改色心不跳，歪著頭笑笑的看著胡大蝦。
“他媽的，老子這輩子就趕上了點背。生不逢時大躍進，學知識遇上十年亂，高中畢業被趕到鄉下當知青，參軍碰上打越南，死人堆裡轉幾轉，結婚又趕上計劃生育，這剛剛吃飽又下崗，沒辦法替人討債過生活，又撞見你這種死皮賴臉難纏的主。罷了，罷了！你報警吧，我一沒傷人，二沒搶你，我傷的是我自己，我怕警察個吊！從今兒開始，俺哥兒倆吃定你啦，你走到那兒，俺哥兒倆跟到那兒，像貼身保鏢般護著你，吃在你家裡睡在你家裡，哈哈哈，直到你簽字為止。咋樣？”向東山臨時編出的一段話有真有假，他確實參加過對越自衛反擊戰，但也是戰爭基本上以告結束，在邊境線上轉了轉，說什麼死人堆那是唬胡大蝦的。說完，腿一邁，坐在胡大蝦的辦公桌上，用匕首來回的在傷處刮抹著，看也不看胡大蝦一眼。
胡大蝦臉色煞白的偷偷瞅著向東山。向東山一番神神鬼鬼，忽忽悠悠的話說得胡大蝦心驚肉跳，直冒冷汗。這幾年確實聽說過討債公司這個名詞，據說都是些街痞無賴亡命之徒組成的，採取死纏爛打的策略，弄得欠債人焦頭爛額，精疲力竭，不堪忍受，一家人都跟著不得安生，直到欠債人出血為止。這種事兒公安沒法管，人家既沒犯法又不傷人，想不到這事兒讓自己攤上。他膽怯了，他怕了。他覺得眼前這倆人不是討債公司的，是兩位爺，是兩個瘟神。
胡大蝦刀削過的臉龐上強擠出一絲笑來，他哈著腰，心虛的走到靳依林面前，拉拉靳依林的胳搏，他覺得這位兄弟好說話一些。“兄弟，兄弟，勸勸那位哥兒們，彆氣，有話坐下說，坐下說，我不也在想法嗎。”
靳依林看看火候差不多了，口氣便緩和一些，心道，再重敲他一錘。當下雙眼翻翻，蔑視的看著胡大蝦，說道：“胡處長，事兒鬧到這個地步，我那哥兒們也傷了，可你字還沒簽，看來也只好照他的意思辦嘍。”
“哎吆，你看我這豬腦子，真該打！方才好像出納說過，到四點下邊要交款，怎麼把這茬給忘了，該打該打。”胡大蝦裝做剛剛想起，伸手在自己腦瓜上拍拍，“來來，兄弟，票吶，籤、籤，這就簽字。”
向東山跳下桌來，將發票遞過去，說道：“哎，早這麼說，我也少挨這一刀了，噝——，還怪痛哩。”
胡大蝦拿筆的手哆嗦著，正要簽字，向東山伸手攔住，他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