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宋小姐……”區所長急得彷彿也想跟著我下車,我迅速地關上車門,將他攔在了裡面。
“區所長,謝謝你送我回來。”我伏在車門邊,朝他微微一笑,“改天有空過來做做護理吧,我們免費為你做,好不好?再見。”
我直起身來,後退了幾步,朝他揮了揮手。前座那個木吶寡言的司機始終都沒有回過一次頭,對後座上的一言一行彷彿充耳不聞,視而不見,而此時,他卻知道該發動車子離去了,將那個已心癢難禁的臭男人帶回他有妻有女的家。
靠在路邊的路燈杆上,深深地呼吸,空氣裡是潮溼的涼意,雨越下越密了,路面上已積了一小塊一小塊的水窪,對映著悽清的燈光。仰起頭來,讓細雨淋溼我的臉,涼卻那一臉被酒精燃起的潮熱。好累啊,活得真的好累,什麼時候這樣的日子才有盡頭?什麼時候才能做回真正的我自己?
街道上有路人的腳步聲,大步地,焦急地,怎麼?這個時候還有人在雨中獨行麼?離開靠著的那根路燈杆,轉身向美容院裡走,卻被迎面而來的一個人一把拉住了。
我一驚,剛想叫,便被一把捂住了嘴,本能地想掙脫,卻在那一刻看清了那個想“非禮”我的人,是他!竟然是他!
站在路燈下,站在細密的微雨中,他瞪著我,幾乎是憤怒地瞪著我,太陽穴處有凸起的血管,嘴唇緊緊地抿著,額前的頭髮早已淋溼了,幾乎要滴下水來,他做什麼?他在這裡很久了麼?
“你要做什麼?”我扳開他的手,也瞪著他。他怎麼知道我住在這裡,他又想要做什麼?
“你到底想要做什麼?”他竟反問我,語氣裡是壓抑的怒意,“你每天晚上都是這樣的麼?和那些男人喝得一身酒氣,在車裡糾纏不清,不到深夜不回來麼?”
他捏痛了我的手臂,我知道掙脫不開,卻仍想掙扎。
“你放開我!”我低聲叫道,“你憑什麼管我,我每天晚上都是這樣,你管得著麼?真是好笑……”
“你怎麼變成了這個樣子,你這個樣子和那些你曾瞧不起的女人又有什麼區別?”他臉上的怒意更盛,他的手捏得我更緊,幾乎是搖晃著我,“你以前不會喝酒,你以前不會打扮自己,你以前那麼清純……”
“別提以前!”我心裡驀地一痛。他居然還和我提以前,我所有的一切都是被他毀掉的,我有今天都是他一手造成的,他竟還要和我提以前。
“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我不再是以前的宋巧然,以前的宋巧然早就死了,灰飛煙滅,蕩然無存,你還提什麼?而且,這又關你什麼事?放開我!”我使勁地掙脫開了他,踉蹌地後退了幾步,“別老來糾纏不休,你算是我什麼人?在我眼裡,你還不如那些男人,至少他們……”
“夠了!”他怒吼了一聲,“你想要說什麼?那些男人都比我強麼?你和他們個個都扯不清楚麼?”他忽然頓住了,吸了一口氣,走近一步,昏暗的路燈下,他的臉忽地溫柔起來,他的眼裡是那麼地愛憐,他的聲音也驀地柔軟了,“寶貝兒,我知道你是因為恨我,我知道你並沒有變,否則,你怎麼會千方百計地擺脫掉剛才那個男人,生怕他糾纏著你?”
又來了,又是這樣假意的溫柔,又是這樣哄騙的口吻,我再也不會上當了,我再也不會深陷其中不能自拔了。
“剛才那個男人?”我冷笑,“我還瞧不上眼,不過,只要我願意,一個電話,他便會馬上出現在我面前,不信的話,我可以馬上打電話給他。”我從手袋裡摸出手機,不屑地看著他,然後準備去撥那個電話號碼。
“你……”他一步近前,猛地一掌拍掉了我手中的手機,一把抓住了我,“你知道自己現在變成什麼樣子了麼?你的樣子,十足是個為人不齒的下賤的交際花,你以為你這樣很吸引人很美麼?”
他的話尖銳地刺痛了我,在我傷痕累累的心上又劃下一道新的傷口。在他眼裡,我永遠不如他的未婚妻那麼高貴美麗,我永遠都卑賤又平凡,所以他不會選擇和我在一起,所以,他不會愛我。
“那又怎樣?我是個交際花又怎樣?關你什麼事?你瞧不起我,大可以不必理會我,少你一個不算什麼,多得是男人瞧得起我,多得是!”心痛得幾乎麻木,自卑得幾乎要抬不起頭來。
“你……”他的聲音隱忍地顫抖,“你和他們都親熱過麼?你和他們都上過床麼?你屬於他們每一個人麼?”他的手幾乎要捏碎了我的肩骨,痛得錐心。
“親熱過又怎樣?上過床又怎樣?”忽然之間,我彷彿什麼也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