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要脫了力。好可怕的夜晚,好可怕的酒會,我恐懼地感覺到自己在被一點一點地吞噬,我想逃離,逃離身後那個可怕的大廳,逃離……
不,宋巧然,不要逃離,不要再做一個潰敗的逃兵,堅持住,經歷了這麼多的磨難,你不是都堅持到了今天麼?不要放棄,不要言敗,不要再不堪一擊,堅持住!
終於堅持到了酒會結束,終於回到了我賴以棲身的美容院。拖著僵硬的腿上了樓梯,掛著滿額的冷汗開啟小屋的門,機械地伸手開燈,然而我看到的不是一片光明,而是一團漆黑……
躺在冰涼的地板上,好半天才反應過來,我暈倒了,我竟然暈倒了。可是,暫時的昏迷一點也沒有麻痺我疼痛的神經,那種痛已不僅是在心裡,而是瀰漫到了全身,渾身都疼,凡是有知覺的地方都在疼。
從地上艱難地爬起來,踉踉蹌蹌地走過去倒在床上,眼淚無知無覺地流了下來,直到浸透了的床單冰涼地觸到我的臉,才猛然驚覺。
輕輕地撫著淚痕滿布的臉,輕輕地拂去流也流不完的眼淚,所有的痛苦並沒隨著淚水而有一絲一毫的流失。我以為我不會再被他所傷,我以為我已經足夠堅強和勇敢,我以為我可以忘了他,我以為今生今世再也不會見到他,可是,我又見到了他,又一次被他重創,又一次地不堪一擊。
他有未婚妻,嫻雅高貴的未婚妻,美人中的美人,示威般地站在我面前,無情地對比出我的卑微。我算什麼?他的眼光甚至不再多看我一眼,他的眼裡只有那個美麗優雅的女子,而我,黯然無光。
可悲的宋巧然,可笑的宋巧然,你還曾痴心妄想他會愛你,只愛你。你被他傷得體無完膚,你為他吃夠了苦頭,你為他差點放棄了自己的生命,你被他欺凌到了絕地,痛不欲生,苦不堪言,卻又無力反抗,獨自在黑暗無邊毫無希望的地獄般的命運裡苦苦掙扎。而他,卻春風得意地心安理得地擁著美麗富貴的未婚妻,猶如置身天堂,這是一個世上最醜惡的男人,這是世上最不值得你愛的男人,你卻還要為他所傷,多麼地不值,多麼地不值!
可憐我的兩個孩子,從一生下來就沒有父親,跟著我吃夠了苦頭,我的姨父姨媽被我拖累,我的妹妹不得不勤工儉學,我的朋友蘇茜為我而放棄了穩定的工作,我身邊的人都在陪著我吃苦受罪,而這一切的罪魁禍首,是他!是那個可恨的男人,我恨他!我真恨他!他幾乎毀掉了我,毀掉了我的一生。這一刻裡,我是如此地後悔曾愛上了他,再也沒有愛了,所有的愛都被滿腔的恨意所吞噬,我不會再愛他,只有恨,刻骨的恨,恨不得他從未在這個世上存在過,恨不得他立刻死掉,甚至,恨不得親手殺了他!
攥緊了被淚水浸透的床單,緊咬著幾乎咬碎了的牙,緊縮著疼痛難禁的心,拂去滿臉的淚痕。從今以後,我再也不會為他掉一滴眼淚,再也不會為他所傷,我……我要報復他,我吃了多少苦,也要讓他吃多少苦,我受了多少罪,也要讓他受多少罪,我不能幸福,也不能讓他輕易地得到幸福,我發誓,我要讓他為自己的罪行後悔,要讓他為傷害了我而付出加倍的代價。
我恨他!我要報復他!我一定要報復他!
我迸裂般地喊了出來。寂靜的小屋裡迴盪著我尖厲得有些可怕的聲音,迴盪著我急促的充滿了恨意的喘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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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杜華安請我和蘇茜去“河鮮樓”吃飯,蘇茜因為另有約會,所以,坐在“河鮮樓”貴賓包間裡的只有我和杜華安兩人。杜華安不時地往我碗裡夾著菜,我來者不拒地吃著,可是吃在嘴裡的究竟是什麼,為什麼一點滋味也沒有?
“巧然,”杜華安忽然說道,“我發現,好象我不給你夾菜,你就不會吃似的,怎麼了,這些菜不合胃口麼?”
我楞了一下,因為一直在走神,好半天才反應過來他在說什麼,心裡頓覺歉意:“沒有,都很好吃,真的。”
“或者是胃口不大好,吃不下?”杜華安看著我,關切地問道。
我搖搖頭,但又覺得該點點頭,結果弄得自己有些尷尬起來,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端起桌上那個象小竹筒一般的茶杯來,以做掩飾。
杜華安輕輕笑了一聲,又沉默了一會兒,忽然又問道:“巧然,是遇到什麼不開心的事了麼?”
我驚了一下,竹筒茶杯裡青青的綠茶水微微地晃動。
“沒有,”我放下茶杯,“杜哥,你為什麼這麼問?”
“你的臉色不太好,你今天少言寡語,還有,你好象